当看不见后,全身感官都放大,尤其集中在唇瓣上方。那里,有一股微热的气息缓缓靠近,热度洒在她脸颊,她鼻尖,渐而是唇角。
她忍不住动了动喉咙,不自觉地微微张唇,紧张又期待。
室内安静,也不知是自己的心跳,还是顾景尘的,还是两人都有。心跳声,急切的呼吸声,还有悠悠的松木香气,一股脑将她缠绕,几乎要眩晕。
就在那气息越来越近之际,门却突然被人叩响了。
“大人,大夫来了。”护卫在门外禀报。
颜婧儿瞬间清醒,几乎是弹跳着退开,像做贼被人发现了似的,惊慌地瞪大眼睛看向顾景尘。
莫名其妙的,还有那么点心虚。
顾景尘眸子清明,极淡地闪过一丝遗憾,他也对望颜婧儿片刻,最后无奈道:“先去开门吧。”
两人拥抱过后,似乎有些东西悄然变了,哪怕是无意中一个眼神交错,都不自觉地暧昧起来。就连空气也变得像蜘蛛线似的黏黏糊糊,牵绕着两人,隔着段距离都能感受对方的存在。
就像此刻,顾景尘在里间由大夫换药。往回这种事,颜婧儿会待在一旁看着,但如今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反而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尤其还是人多的时候。
于是,她就坐在外间等着,听里头大夫絮絮叨叨嘱咐注意事项,顾景尘偶尔“嗯”、“好”地应着。
那声音低且轻柔,透过空气,沿着蛛丝,总感觉像是在说给她听。而且,还让颜婧儿感觉到,这会儿顾景尘说不定正透过屏风看她呢。
毕竟,从外间她没法窥探里头情况,但里头却可透过屏风窥视外头情形。
过了会儿,等大夫换完药离去,顾景尘从里头出来。
他换了身鸦青色外衫,衣襟略开,显得有些慵懒,雪白的中衣领露出结实的脖颈,脖颈上凸出的喉结,在见到颜婧儿时,有力地滑动了下。
颜婧儿看见了,莫名地慌起来。
“大人可要歇息会?”
颜婧儿急中生智,想起小厮说他昨夜丑时才睡,于是颇是体贴地建议道:“大人歇一会,约莫再过半个时辰就可吃午饭,我先去吩咐他们收拾行李。”
顾景尘就站在几步开外,静默而挺拔。
少顷,他伸手,喊道:“过来。”
颜婧儿心一颤,不敢过去,那种事被人打断之后,就有点再而衰三而竭。
她瞥了眼敞开的屋门,小声道:“大人,门还开着呢。”
顾景尘一顿,眸子微微愕然了下,随即低笑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细细密密的,连他胸膛都开始震动起来。
颜婧儿不解:“大人笑什么?”
顾景尘依旧好笑,声音也有些含糊不清的:“婧儿以为我要做什么。”
“?”
“!!!”
所以……
是她想多了吗?
颜婧儿不好意思,脸颊霎时透红,见他还在笑,且有停不下来的趋势,她又羞又窘又恼。
于是倏地站起身,恶人先告状地说了句“大人太坏了”,然后夺门而逃。
颜婧儿出了门,见香蓉在整理东西,而顾景尘的贴身小厮在大堂里跟一个年纪约莫五十左右的人说话。
那人略矮的背影有些眼熟,仔细打量,想起来是之前顾景尘父亲忌日那天,引着她们上山的那个家仆。
想到什么,颜婧儿下楼,等小厮跟他说完话之后,她才走过去。
那人见了她,给她行了一礼:“小人见过颜姑娘。”
“你叫温伯?”
“颜姑娘折煞小人了,这些都是府里的泥崽子们喊的,当不起颜姑娘这么称呼。”
颜婧儿笑着问道:“温伯过来有何事?”
“小人听说大人还没走,从府上整理了些旧物,是大人小时候的东西,过来问问可要带回京城。”
“哦,”颜婧儿点头,见这会儿周遭没什么人,她迟疑了下,问道:“温伯在顾府待了多久?”
“嗐,很久啦。”温伯说道:“小人十几岁的时候就到顾家做事,如今也过去三十多年了。”
“那温伯可知秦夫人的事?”
上午顾景尘歇息了一觉,吃过午饭后,又开始忙于庶务,颜婧儿消食了会儿,惯常地睡了个午觉。
醒来后已是未时。
这会儿她站在客栈后院厨房门口,看婆子们整理食材。香蓉跟在一旁,怀里抱着个簸箕,问道:“小姐,这冬笋和香菇可要先泡一会儿?”
颜婧儿点头,让她拿到井边,自己则坐在屋檐下的阴凉处翻看食谱。
她想自己做一顿饭给顾景尘吃,只不过此前没做过,且从小不擅厨艺,对做饭仅有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母亲给父亲做了个冬笋香菇鸡汤,按着记忆,她也想尝试一番。
另外,还得做点其他的,所以临时抱佛脚研究研究食谱。
不过看着看着,心思却飘到了别处。
上午温伯的那些话还犹在耳边——
“秦夫人在嫁入顾家时,原本跟秦家老爷定了亲的,两人算是青梅竹马,后来家中变故,亲事黄了,才嫁入顾府。次年便得了个儿子,就是顾二爷……”
“秦夫人嫁入顾府后与老爷也有过一段恩爱,那时候小人还经常看见两人携手出门……”
“后来何时感情冷的?哦,小人也有些忘了,大体记得是老爷和夫人大吵了一架,夫人哭着说,要不是当初你强娶,我何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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