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见到岳沐舒,陆婉儿依旧两颊有些酡红,好似走的太快手心也是生出些微细汗。好在,沐舒倒并未发觉什么异常,只当她是有些热,忙帮她把披风解下来,随手搭到屋内屏风之上,又随手倒了杯水给她。
陆婉儿哪敢提及刚刚莫名窘迫一事,接过水来灌了一大口,方才有些缓过来。然后就听闻岳沐舒问了一句“你可有在门口碰见我家大哥哥?”于是,刚觉得稍稍温度有所下降的脸,便复又烫了起来……
陆婉儿突然有点儿怀疑,自己肯定是病了,也说不准是前两日下雪的时候,染了些风寒......下意识却反问一句“什么?”这漫不经心地没听清掩饰的可真是太好了,就这反应速度,陆婉儿忍不住心中为自己喝彩,细想下来还挺得意。
“我问你,入府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家兄长!“岳沐舒一副无可奈何地样子,又重复问了一遍,心中却在腹诽,就这位迟钝的样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兄长这情路进行的着实漫漫啊……
“噢,见到了!你家兄长好似是着急出门。”秉着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的原则,陆婉儿回答的也是十分随意,心里却又已不自觉回忆了一遍刚刚碰面地过程。
“你不是说,让我来看料子?”在特别尴尬的时候,转移话题总是个不错地选择,大家段位差不多又互有心思的时候,效果更是出奇的好。
“对!对!我等下就让他们拿过来,之前挑选了几个你大概会喜欢的料子,等下你自己看看最钟意哪个花色,我们做套一样的,等开了春穿去踏青可好?!“
“嗯,好!”婉儿回答的简单干脆。
而这边出了府的岳公子,行到街上才发觉好似无处可去,本就是为了偶遇假装出的府,可这才一会儿功夫就转头回去,也太让人起疑了吧!
殊不知,解释确实就是掩饰,能心中起疑的也只是他自己罢了!
一边闲逛一边又在想,这陆婉儿是不是一会儿就该回去了……今日有些草率了,不该去那门口偶遇,还是应该像往常一般,恰巧去沐舒那里遇见,岂不是还可以多见一见,说上几句话?现下可好,闲逛着实好没意思……
这头逛得起腻,那头岳沐舒也有些看不懂了,眼看时候不早了,这布料也选完了,兄长再不回来,婉儿就要回去了……若是早上还能留她吃个午膳,可这日头已是偏西,总不好让一个姑娘家赶夜路回去。想到这里,岳沐舒心头也是一阵后悔,当真是草率了,该明日一早去接了人来的……
熬到时候差不多,岳沐之方晃着往府里走,陆婉儿也由着沐舒揽住手臂往岳府门外走。
“哎?!兄长,你回来啦!”岳沐舒有些激动地喊了一声。
“嗯。”面无太多表情,强装镇定地人简单应了一句,看到陆婉儿在马车旁又礼貌地福了下身子向他见礼,也只是微微颔首了一下以示回应,两人都未讲话。
这边岳沐舒可就越发不懂了,兄长今日这是遇到什么难办的事情了?还是移情别恋了?若不是怕引起婉儿怀疑徒增尴尬,她白眼都想翻到天上去了。
眼瞧着,沉稳冷酷的岳公子进得门去,岳沐舒又与陆婉儿说了些,近来天气晴好,过几日再约之类的,二人便就此告别。
再坐上回府的马车,陆家二小姐地心就难得不能平静起来。往日倒没见过这样冷漠的陆家少爷,今日莫不是有什么心事?也或许是心仪哪家女子,被拒绝了?当局者迷,说的就是这种人,自己一丁点儿都没发觉,往日也没有这般注意过别人家兄长……
更夸张的是后面几日,各怀心思的两人……噢,不!是三人,都有些一反常态起来。岳沐舒起码有一周没有送书信给陆婉儿,也快有一周没见到自家兄长了;而另外两人就更是有些匪夷所思,每日都能想起来在门口偶遇那一幕。岳家少爷想起的是那一袭白色披风尽揽风华地少女,陆家小姐想起的则是那一脸冷漠地表情,与自己莫名奇妙的反应。
很快春节已至,这些心思方才淡了些。
府上,街上都变得热闹许多……难得两位姨娘,给两位小姐各送了一套新衣裳与首饰来,过年穿的衣衫其实早在一个月前便已备好。
今年城里时兴个橘红色做底,黄色做花点缀的一种丝绸面料,由黄到橘,又由橘到红,上下搭配起来色彩层次递进,再配上轻薄些地绫罗帔帛,同色系海棠绒花发饰,倒是少了往年那些大红色的俗套。
虽店家极力推崇,可姐妹俩着实觉得颜色依然过于艳丽、热情了些,还是更适合雍容华贵的太太、姨娘们,或是府上那几岁年纪,活泼可爱的小女娃娃。于是陆婉儿征询过姐姐意见,两人还是各做了一套湖蓝色镶银边的浅色衣裙。
除夕之日,全府上下沐浴更衣,晚宴之前都各自换上了崭新的衣裳,锦绣华服也好,夏布衣衫也罢,对于新年的喜气,众人都是一样的。避讳的事不谈,难听的话不讲,人与人之间好似突然就包容起来,对新一年寄予的期盼,也都和谐一致。
阖门守初夜,燎火到清晨之后的大年初一,府中休憩一日。到了大年初二,才开始走亲访友,互道祝福起来。
岳沐舒上午过来,一直呆到吃过午膳,下午又邀了婉儿去岳府,长辈们早已互相熟稔,还给了些开年的喜钱。再见到沐舒兄长,即使不再是匆匆一瞥,亦没有出现太过奇怪地反应,相互之间客气有礼,像是恢复到了往日平常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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