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一院子的青砖,挖了一半的地基,新买的自行车缝纫机等等,都是证据。
虽然顾棠觉得就算让崔有德回去,他也舍不得毁掉这些东西,但是说实在的,僵持的越久,反而对他们越有利,毕竟他们这边还有个京城里来的公安,这就越发证明了崔有德想把他们拿回去。
这已经不是村长权力大过天,还能动用私刑的年代了。
下来是崔爱国,他腿断了,还被自己踢了一脚,她可是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气的,耽误的越久,崔爱国成个废人的可能性就越大,那她为什么不努把力呢?
看见这个形势,两位老师也知道不能耽误了,牛喜弘道:“我力气大我留下来,你拿着介绍信,去市里找人!”
刘文琢左右为难,他是真的不想走,可是再不走又要耽误工夫,他重重叹了口气,“我很快就回来!”
刘文琢上了车,满脑子都是快一点,再快一点,好在这个时候路上基本没车,叫他一路开到了八十公里也没出什么问题。
这边人开着车走了,崔有德开始慌了。
他能把这些人都留下来吗?
要是只有顾棠一个人,他还有点希望,但是现在二十个知青,对面还有一个公安,崔有德眉头皱了起来。
他用了跟崔爱珊一样的伎俩,胡搅蛮缠,而且一定要把这事儿说成是家事!
“顾棠!”崔有德大叫一声,“我儿子老实,的确是玩不过你们城里来的人,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他,你连他腿都打断了!你有没有良心的,他对你那么好!”‘
“他活该!”
“我把他腿打断了?”
说活该的是牛喜弘,反问的是顾棠。
“你又是哪里来的?”崔有德看了牛喜弘一眼,牛喜弘正要开口,武洪林道:“他跟我一起的!”
牛喜弘立即冷静了下来,不能打草惊蛇,不能让他毁灭证据,“对,我们路过,早就听说你们下河村民风彪悍,果真名不虚传!”
这三人过来介绍自己的时候,崔有德距离还有点远,喊着说话能听见,但是正常声音,他就听不清了。
所以到现在崔有德还以为他们是凑巧碰上的,现在牛喜弘这话越发证明这一点,崔有德松了口气,是过路的就行。
“公安同志,您有要事在身,别在这儿耽误功夫了,你们是不知道,这些知青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惯会偷懒的,平常活儿就干半天,还要欺负我们不识字。”
他们现在说的越多,错的就越多,顾棠立即提高声音,认认真真,十分焦急的跟他们分辨起来。
“你胡说,你们村里就这么点活儿,什么叫我们偷懒,分明是你们偷懒,你们把活儿都叫我们干了,你们在家歇着,然后还要说我们这个不好那个不对,用铁锨划拉两下,就成了你们干的!”
“你这话说的,你们城里来的,哪儿会种地?你们干完,我们不得检查,你们做的不好,我们不得再来一次?”
年纪最小的张晓楠直接给气哭了,“什么再来一次!地我们种,牛我们养,草我们割,你们干嘛了?你们什么都没干!”
这边一言一语的扯,那边崔爱国缓过劲儿来,叫人把他抬到前头,又道:“你们两个护好我,要是有什么不对,抬着我就走,我叫我爹给你们记工分。”
崔爱国到了前头,崔有德给他让出一点地方来,“公安同志,你看看,就你身边个顾棠,把我打成什么样子了。我腿都断了!”
村里卫生所条件有限,技术更有限,就给他打了一针止疼针,包了个白布,然后两块木板一夹,又因为这是村长的儿子,赤脚医生为了巴结村长,木板外头也缠得严严实实的,换句话说,缠太多了。
武洪林是个公安,见过骨折断腿的太多了,因为崔爱国腿上布缠得不太专业,武洪林下意识就得这是装的。
顾棠虽然不知道武洪林想什么,不过她从地上捡了两个树枝,又扯了几根草往上一缠,挑衅一般往崔爱国那一看,“我胳膊断了,是崔爱国打的!”
好几个人都笑了出来。
范养浩笑道:“要是真断了,你拆开我们看看?”
崔爱国有点犹豫,卫生所的赤脚医生跟他说过的,让他尽快去市里医院动手术,不然八成得瘸——
“爱国!”崔有德发话了,“拆开给公安同志看看,这就是知青!这就是要扎根祖国各地的知青!”
崔爱国想起顾棠踢他那一脚,砸他那个石头,他道:“我弯不下去,你们过来给拆开!”
立即有两个村民蹲下去,给崔爱国拆腿上的白布。
“一看就是装的,腿断了怎么一点都不疼?”
“我打了止疼针,我还吃了止疼药!”崔爱国大声道。
那完了,顾棠心想,她觉得她踢的那一脚更严重,但是崔爱国现在吃药吃的感觉不到疼,那他是真的要完。
再说骨折了不好好固定伤处尽快去做手术,这么拆开拆去的,这些村民又不是多仔细多温柔的人,一旦造成二次伤害,那他这腿也别想要。
也不辜负她专门给手臂上绑树枝激将他了。
这木板一拆下来,崔爱国的断腿就直接耷拉下来了,他还得意洋洋道:“看见没有!真断了!顾棠!你要赔给我一条腿!”
顾棠“啊”了一声,往牛喜弘背后一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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