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道:“且我这一旦遇上了,就是痛不欲生,还得给我抓药吃。”
她认认真真的,熊护卫也就镇定下来。
熊护卫道:“只要夫人能平安到定州,属下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还请夫人不要玩什么花样,免得又要受罪。”
这番敲打落在江宛耳中,便是左边进,右边出。
送走熊护卫,江宛关门回屋,看见缩在被子里,露出一个小脑袋的圆哥儿。
江宛笑道:“圆哥儿在玩躲猫猫吗?”
圆哥儿摇头,天真道:“大块头,坏人。”
江宛一惊……
她意识到不能让圆哥儿这么下去,如果他认为身边的全是坏人,心中该承受多么大的压力。
于是,江宛开始牵着圆哥儿去认识车队里的每个人。
阮炳才是第一个。
江宛:“这是你才叔,中过进士,很聪明的,圆哥儿不是作了诗吗,背给才叔听听吧。”
一谈到学问,圆哥儿有些怯怯的;
可是江宛今天在屋里跟他说:“这样的精彩的诗,合该大家都听一听,娘亲是觉得很好的,但是说不定才叔也觉得很好,但是如果他觉得不好,然后告诉圆哥儿,圆哥儿的诗就能变得更好了。”
圆哥儿被江宛说服了,心里又觉得他的诗的确有些水平,便先掸了掸身上的灰,握起肉呼呼的小拳头,抵在下巴上,咳咳两声,才朗诵起来:
“狗长尖尖角,狗吠哞哞叫。圆哥儿把狗瞧,狗看圆哥儿笑。”
话音未落,江宛就鼓起掌来,声情并茂地感叹道:“好!绝世好诗!”
一边说,一边给阮炳才使眼色。
阮炳才只好也跟着鼓起掌来:“好诗,好诗……”
好臭的诗!
第六章
赶上
得到赞美的圆哥儿高高挺起了小胸脯。
江宛看着阮炳才的脸都青了,生怕他憋出句实话,连忙拉着圆哥儿去找熊护卫。
挑战文人的底线有不太人道,那护卫承受能力肯定高点吧。
熊护卫像是被豹子盯上的小兔子,僵直地站在原地,弱小可怜且无助。
圆哥儿却恍然不觉——因为以他的身高,不足以看清熊护卫的表情。
“熊护卫,这么巧,你也在这儿啊……”江宛热情洋溢地招呼道,“想不想听圆哥儿新作的《咏狗》,我私以为与骆宾王的《咏鹅》有异曲同工之妙。”
对不起,骆宾王。
江宛心底微微愧疚一瞬,然后低头说:“圆哥儿开始吧。”
圆哥儿又开始那一套基本动作,整理粉色的小裙子,握拳靠在唇边,沧桑地咳咳两声,提醒对方注意,他要开始了。
“慢着。”江宛指着熊护卫,“以示郑重,我想熊护卫很乐意蹲下听。”
熊护卫:“……”
好像并没有很乐意。
熊护卫蹲下了。
圆哥儿继续咏狗,咏完四句后,期待地等着熊护卫的表扬。
熊护卫实在夸不出口:“这诗……这诗……”
这也能算诗!
还说那狗长了角,那明明就是耳朵,耳朵!
“好诗!”江宛领掌。
熊护卫跟着鼓掌,还是这活儿容易:“好……好狗……”
江宛:“瞧,把熊护卫激动得都不会说话了。”
圆哥儿满脸兴奋,脸都红了:“真的吗?”
“真的有那么好吗,娘亲?”
江宛笑着摸摸他的头:“娘亲说的你不信,熊护卫说的你应该信了吧。”
圆哥儿点头,然后不知怎么想的,握住熊护卫的手:“谢谢你,大熊叔。”
之后,江宛一次次带着圆哥儿去和队伍里的其他人认识,“这是高叔,你看他高不高,以后圆哥儿也长这么高好不好?”
“圆哥儿也能长这么高吗?”圆哥儿不可思议,震惊到脸颊上的两坨圆嘟嘟的肉都在抖。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各个角落发生着。
很快,圆哥儿就能准确地叫出护卫里每一个人是什么叔叔。
吃饭的时候,江宛也会安排圆哥儿给大家发碗筷。
露宿野外的时候,江宛会告诉害怕的小娃娃:“外面的护卫叔叔们会保护圆哥儿的。”
圆哥儿睁大眼睛,把下半张脸藏在被子里:“这是旅行。”
“对,我们每天都在看很多没看过的东西。”江宛亲亲他的额头。
等到圆哥儿已经有勇气在别的护卫的陪伴下离开江宛的时候,江宛便知道她成功了。
而现在,江宛看着站在她身边的熊护卫:“这就是我想让他看到的人间,所以,多谢了。”
熊护卫听了这话,默默点了点头,然后说起正事。
“明日启程离开醉水镇,若是夫人还有要采买的,尽管吩咐属下。”
在醉水镇的这两日主要是补给物资,他们这个车队特殊,马比人还多,所以要考虑的也多一些。
小镇的夜晚很安逸,江宛带着圆哥儿在院子里看星星时,听见熊护卫教训倚在墙上的高护卫,她离得不算近,所以只听见一句:
“越是想要懈怠时,越是要警醒,因为坏事的很可能就是你的一时大意。”
此时的骑狼等人,正在醉水镇外的小树林里休息。
他们这几日不分昼夜地赶路,总算是赶上了江宛一行人,期间也是殚精竭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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