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绢帕的手一点点收紧。
他们出宫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宫门外只剩下稀稀疏疏几辆马车,宋挽随许莺莺上车,马车驶出去没多久,车夫说:“大人,后面好像有辆马车一直跟着我们。”
顾岩廷抬手示意马车停下,掉转马头朝那辆马车驶去。
许莺莺觉得好奇,掀开车窗帘子向后看去,低低的惊呼道:“是世子殿下!”
许莺莺说完看向宋挽,宋挽低着头,捧着御赐之物,一言不发。
刚出宫门的时候她就发现楚逸辰的马车还停在外面,卫阳侯府和廷尉府不顺路,马车停在这里,多半是楚逸辰专程在等她,但他没有下车,也没差人叫她过去说话,应该只是想送她到廷尉府,看她进去。
之前宋挽随宋清风出门游玩,楚逸辰也是用这种方式送她回家。
顾岩廷和楚逸辰说了几句话很快策马回来,沉沉的对车夫说:“回家。”
车夫挥了马鞭,马车飞快的往前驶去,宋挽浑身僵硬的坐着,不用掀开帘子也知道楚逸辰的马车一直跟在后面。
他车辕上的铃铛一直在响,轻轻灵灵,像是极温柔的呢喃:阿挽别怕,要大胆的往前走,我会一直在后面守护你。
一炷香后,马车到达廷尉府门口,宋挽先下马车扶许莺莺,许莺莺忍不住四下张望,好奇的问:“世子殿下不是跟着我们一道回来的吗?怎么没看见他的马车?”
等许莺莺站好,宋挽放开许莺莺的手,柔声道:“世子殿下身份尊贵,不管要去哪儿都是他的自由,奴婢不敢妄自揣测。”
宋挽的语气很是生疏,好像楚逸辰对她来说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许莺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宋姑娘,你的心真硬啊。”
宋挽从马车里把今晚得的赏赐拿出来,没有回应许莺莺。
她不是心硬,她是命贱。
宋挽抱着东西随许莺莺跨入府中,马夫驾着马车自后门而入,等廷尉府的大门关上,不远处的暗巷马车里,小厮轻声对楚逸辰说:“世子,宋姑娘已经平安到家了,咱们回吧。”
楚逸辰在席间饮了不少酒,靠坐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半晌哑着声问:“她可曾朝这边看过一眼?”
“顾夫人四下张望过,宋姑娘却是……不曾。”
最后两个字小厮说得很轻,不忍自家主子伤心。
楚逸辰扯了扯唇,良久才道:“回吧。”
“是。”
“夜深了,把车辕上的铃铛取下来,勿要惊扰旁人。”
“是。”
借着夜色掩护,马车晃晃悠悠驶离。
廷尉府,宁康苑里。
刘氏欢欢喜喜从宋挽手里接过赏赐之物,热切的让夏桃奉上醒酒汤和热水,伺候许莺莺和顾岩廷洗漱。
宋挽得了闲,在旁边站着候了一会儿便被刘氏打发去休息,刘氏很快也拉着夏桃退出房间。
顾岩廷饮了些酒,虽然没醉,却也来了睡意,和往常一样,穿着中衣和许莺莺躺在床上,许莺莺心神不宁,躺了会儿侧身看着顾岩廷,低低柔柔的开口:“顾郎,我瞧着今夜太后寿宴上那枚玉扳指有些眼熟,那可是……你祖上的传家宝?”
“嗯。”
顾岩廷沉沉的应了一声,并未睁开眼睛,许莺莺一颗心打着鼓,说:“那玉扳指之前不是丢了吗,你是如何寻到的?”
“机缘巧合之下失而复得。”
顾岩廷惜字如金,回答完这句便翻了个身背对许莺莺,显然是拒绝继续和她聊这个话题。
清冷的月光透过薄透的窗户纸倾洒而入,顾岩廷的肩背横在许莺莺眼前如同高不可攀的山峰,许莺莺毫无睡意,用眼神一点点描摹顾岩廷的肩背线条。
顾岩廷和瀚京那些世家公子截然不同,初入瀚京时,他不修边幅,身上有股子邪肆的悍匪之气,远远瞧着像头一不留神就会咬人的狼崽子,别说靠近他,许莺莺连看都不敢看他。
可谁也不知道,就是这样凶悍的人,入京没多久,怀里便藏了一方绢帕,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便会对着那绢帕行难以启齿之事。
许莺莺无意中撞见过一次,那时顾岩廷正到兴起处,没有注意到有人偷窥,许莺莺听到他用极克制隐忍的声音唤了一句“阿挽”。
动情至极,他的嗓子沙哑得不像话,呼吸粗犷,隔着门板,许莺莺都感觉到了那些气息经过肺腑卷裹出来的滚热如岩浆的欲念。
许莺莺一开始被那欲念吓到,只觉得这人心思肮脏龌蹉极了,连着好几日都绕着顾岩廷走,整个人却如同着了魔,总是在梦里梦到那一夜看到的场景,梦着梦着,顾岩廷嘴里唤的名字变成了“莺莺”。
自那以后,她日夜期盼着,这个叫顾岩廷的男人,有一日也能用那样的声音唤出自己的名字。
有了私念,许莺莺便找机会帮顾岩廷洗衣服,寻到那方绢帕。
帕子素白,是用上好的蜀锦做的,没有特别的绣纹,虽然看着不俗,却也瞧不出是哪家小姐的随身之物。
直到那枚玉扳指丢了,许莺莺才知道那方绢帕的主人是宋挽。
但那个时候的宋挽还是高高在上的尚书府嫡小姐,连头发丝都金贵得不行,顾岩廷别说求娶宋挽,就连肖想宋挽一下都是罪过。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许莺莺开始放纵自己喜欢顾岩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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