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耍嘴皮子和真刀真枪的干仗是不一样的,那些匪徒敢劫犒赏,还敢杀驸马,根本不是寻常人。而且事情又发生在黎州地界,赵黎是什么样的浑人大家都心知肚明,接了这差事去到黎州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别说立功,稍有不慎只怕会把命搭进去。
所有人都在心底盼着顾岩廷这个莽夫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把这个差事揽到自己身上,顾岩廷却不按套路出牌,稳坐如山。
赵擎发了一通火也无益,只能在散朝后将三公留下来商议。
宋挽丝毫不知道朝堂上发生的事,带着白荷去之前置办的三间铺子逛了一圈。
她买的那三间铺子,一间做的书店,卖书和笔墨纸砚,另外两间都做的杂货铺,卖些日常用品,铺子的生意都还不错,再过不久应该就能回本开始盈利了。
逛完铺子,宋挽带着白荷去了之前宋清风让她去的那家书店。
和上次一样,书店还是冷冷清清的,连路过的人都不会想往里面多看一眼。
柜台前还坐着那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宋挽走上前,从袖袋里拿出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放到桌案上,柔声问:“老人家,我闲来无事写了一卷话本子,想请您掌掌眼,看看值不值价。”
老者原本在打瞌睡,听了宋挽的话,半张开眼睛,说:“本店不收那些儿女情长的狗血本子。”
宋挽微微一笑,说:“老人家放心,我也写不来那个。”
老者坐直了些,展开那沓纸开始阅读,只读了一会儿,老者的表情微变,加快速度将后面的内容粗略的浏览了一遍,有些不敢置信的问:“这些东西都是你写的?”
宋挽点头,说:“我是第一次写这种东西,也不知道写得好不好,老人家若是不要,我再去别家问问。”
宋挽说完想去拿稿子,老者把稿子藏到身后,眼底迸射出亮光,问:“你想要多少钱?”
“一份我只收三文银子。”
宋挽竖起三指,老者皱眉,脱口而出:“这么便宜?”
宋挽弯眸,笑道:“老人家可别误会,我说的是以后你们店里卖出去的每一份稿子,我都要收三文银子。”
那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老者精神更足了些,说:“之前我们店里做的都是钱货两讫的买卖,你想一本万利,这事我得先和东家商量商量。”
“可以,”宋挽爽快的点头,“不过我还有个条件,我不想让人知道这些东西出自我的手,还请老人家与你的东家商量一下,一定要保护我的身份不被泄露出去。”
老者多看了宋挽一眼,突然觉得这个女娃娃比上次来时要不同了许多。
第89章 跑什么,撞鬼了?
谈完正事,宋挽从书店挑了两本最近比较时兴的话本子准备拿回去看看。
一来她在廷尉府闲着没什么事做,二来以后若是有什么变故也能把这个当成谋生的手段,养活春秀和那个孩子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结完账出门,不期然看见楚逸辰站在门口。
他如往常一样穿着一身月牙色绣翠竹锦衣,长身而立,挺拔如松,单单是立在那里,便清雅高贵得叫人觉得不可玷污。
上次秋猎宋挽只是远远的看了楚逸辰一眼,没想到这么快又会见到,她还以为经过那次不愉快的谈话,楚逸辰能离她远一点。
不知道还能和他说什么,宋挽装作看不见直接离开,走了没两步,楚逸辰追上来,轻声唤道:“阿挽。”
他主动开了口,宋挽便不能再装下去了,转身行礼道:“奴婢拜见世子殿下。”
白荷跟着行礼,有她跟着,楚逸辰不能再有越矩的行为,只目光灼热的看着宋挽,哀声道:“我不知道那次狩猎琪儿对你说过那样过分的话,对不起。”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宋挽其实已经有些不记得楚若琪说过什么了,不过为了让楚逸辰死心,宋挽还是绷着脸冷声说:“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世子殿下不会以为自己说一句对不起,那些伤害就能被当作没有发生过吧?”
楚逸辰本来就愧疚,听到宋挽这么说,急切的问:“阿挽要如何才能原谅?”
宋挽抬头,平静的看着楚逸辰,问:“奴婢身份卑微,原不原谅对世子殿下有什么影响吗?”
听到她这般自轻自贱,楚逸辰脸上浮起痛苦的神色,哑着声道:“阿挽,不要这样说自己,你明知道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宋挽勾唇笑起,嘲讽道:“奴婢谢世子殿下抬爱,若不是殿下如此看重奴婢,奴婢回京后也不必受这么多无妄之灾吧。”
宋挽字字句句都带着刺,扎得楚逸辰心脏揪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千言万语都淤滞在喉,他不敢再说话,怕宋挽会用更尖锐的言语回敬他。
他的阿挽可以柔弱得如同小白兔,一旦绝情起来,也可以像刺猬,一旦靠近就会扎得人浑身是血。
“世子殿下的歉意奴婢收到了,若是没什么事,奴婢就先回去了。”
宋挽说完转身就走,楚逸辰刚想挽留,宋挽突然轻快的唤了一声:“大人,你下朝啦。”
话落,宋挽拎起裙摆,小跑着向前奔去。
不远处的街角,刚下朝的顾岩廷正好骑着马出现。
这会儿街上没多少人,顾岩廷穿着藏青色官服骑坐在马背上,威风霸气,宋挽不顾一切奔向他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重重的烙在楚逸辰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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