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楚逸辰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说:“我不赌。”
她已经是顾岩廷的人了,不管当初是不是自愿的,这都成了既定的事实,她不能接受别人再进入她的身体。
哪怕那个人是楚逸辰。
宋挽的态度很坚决,楚逸辰耐心被消磨,有点烦躁,皱眉看着宋挽,表情冷下来,说:“你觉得你现在有说不的权利?”
他的兴致起来了,要跟她打赌,她就该乖乖听话和他对赌,至于最终的结果如何,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装乖这种事宋挽其实很拿手的,但就和面对顾岩廷的时候一样,她有着自己执拗的坚持,看着楚逸辰的眼睛说:“楚逸辰,我不想骗你。”
他可以用强硬的手段把她留在身边,但她做不到心甘情愿。
直到这个时候,宋挽的眼神依然是明澈纯粹的。
她看向他的时候,没有怨恨恼怒,也没有悲悯,只是坦诚平静,叫人又爱又恨。
楚逸辰咬了咬后槽牙,沉沉的说:“阿挽,有时候你其实可以不用这么诚实。”
就像她刚回瀚京的时候,不用那么决绝的拒绝他,那样她在瀚京会多一个依仗,他还能为她做很多事。
她不会因此显得太绝情没有良心,他的深情也不会显得太一厢情愿。
宋挽知道楚逸辰想说什么,抿唇不语。
她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错,不演戏骗他,是她对这段感情最大的诚意和交待。
屋里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楚逸辰说:“你不能随便走动,不过只要你听话,我可以让你在暗处看看宋秋瑟。”
只能在暗处看看,那就是连说话都不能了。
宋挽知道不能得寸进尺,连忙说:“谢谢。”
楚逸辰没说话,撑着脑袋坐在那里,表情看着不是很好受,宋挽犹豫了下说:“我去让伙计准备点醒酒汤送上来吧。”
楚逸辰没有拒绝,宋挽出门让人准备醒酒汤,而后又要了一盆热水端进屋。
楚逸辰撑着脑袋阖着眼皮,看样子像是睡着了,宋挽轻声说:“洗把脸再睡吧。”
楚逸辰睁开眼睛,看了宋挽一眼又合上,说:“我不想动,放那儿吧。”
他看上去像是要一直这么坐着,宋挽等了一会儿还是拧了帕子递给他说:“还是擦一下吧。”
楚逸辰皱眉,表情有些烦躁,和宋挽对视片刻,还是接过帕子擦脸,然后把帕子丢进盆里,发泄自己的不满。
宋挽又拧了帕子帮他擦手,刚抓住他的手楚逸辰便睁开眼睛,惊异又戒备的看着宋挽问:“你要做什么?”
宋挽认真的说:“帮你擦手,算是感谢吧。”
楚逸辰不客气的抽回手,冷冷道:“我不需要这种形式的感谢。”
宋挽问:“那你需要什么样的感谢?”
就像她刚刚故意说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条件一样,她一步步逼近,试探他的底线,逼着他撕破曾经的表象,露出自己最真实的面目。
楚逸辰一把扣住宋挽的手,将她拉得靠近自己,语气冷寒的问:“这么肆无忌惮,你以为我真的不会对你做什么?”
楚逸辰看着瘦了很多,力气依然比宋挽大很多,两人都是瘦的,隔着皮肉,骨头硌得彼此都有点疼。
宋挽没有挣扎,垂眸说:“我没有肆无忌惮,你若真的要对我做什么,我逃不掉也反抗不了。”
她这么瘦弱,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守着,如同笼中雀困在他身边,不是她肆无忌惮,而是他可以为所欲为。
楚逸辰松开宋挽,宋挽腕上多了很显眼的一圈红,可见他刚刚用了多大的力气。
宋挽没有喊疼,重新拧了帕子帮楚逸辰擦手。
她的动作轻柔又细致,楚逸辰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动作这么熟练,顾岩廷喝了酒你也这么照顾他?”
“嗯。”
宋挽垂着头,很诚实的回答。
楚逸辰没了声音。
以前他心疼宋挽一直被娇生惯养,从没干过伺候人的活,不知道要吃多少苦,现在看到宋挽这么熟练的用伺候顾岩廷的法子伺候自己,却是气恼多过心疼。
无数暗黑的念头冒出来,他甚至有些希望宋挽能死在黎州就好了。
她以死明志,护住自己的清白和名声,死在他最爱她的时候,他也许会一直悼念她,为她终生不娶,时间会让他们的爱情变成人人艳羡的佳话,甚至会有人以他们为原型写很多话本子,让他们在来世重逢相恋,然后厮守一生。
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亲眼见证彼此究竟有多少不堪。
擦完手,客栈伙计送来醒酒汤,楚逸辰喝完便睡下,宋挽思量再三,最终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在床边守着。
楚逸辰睡得挺沉的,除了中途要了两次水喝,并没有怎么折腾人。
傍晚,楚逸辰醒来,第一时间冷着脸把宋挽赶走。
两日后,楚逸辰让宋挽换上男装,第一次带她走出客栈。
他们换了新的马车,马车在城中驶了约一炷香的时间,最终在一个巨大的湖边停下。
湖边早有小舟等候,楚逸辰带宋挽上了其中一艘小舟。
小舟不算宽大,船舱里放了软垫和矮几,几上放着茶点,还点了蜡烛和熏香,别有一番风味。船头坐着船夫,用竹帘和他们隔开,两人上去后,船夫拉长声音说:“二位客官可要坐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