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不想牵连太多人,这次能活着回来是她幸运,若是不能,她也没什么遗憾牵挂了。
陶夫人想的却不同,她严肃道:“越西一直对昭陵虎视眈眈,三年前那场战役虽然击退了他们,但守城将士也是元气大伤,表面上看他们这三年都很安分,实则却早早的派了细作潜入瀚京,甚至差点刺杀陛下,他们选在这个时候进行刺杀行动,很有可能还会派兵进犯,我此去不止是为了顾夫人,更是为了昭陵的安危。”
陶郡守点点头说:“我夫人与我镇守远峰郡多年,对敌军的动态有着异常敏锐的直觉判断,顾夫人久居宅中,对一些小细节可能不太了解,却是逃不过我夫人的法眼。”
陶郡守的语气颇有些骄傲,恨不得让世人都知道自己有位多么了不起的妻子,却不见多少担忧之色。
宋挽还在犹豫,陶夫人又说:“我夫妻二人镇守此地多年,一直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活,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顾夫人不必有什么顾虑。”
陶夫人说的稀松平常,宋挽却被深深的震撼。
戍守边关的日子大都是贫寒且枯燥的,陶郡守和陶夫人却每时每刻都做好了为昭陵赴死的准备!
没办法再回绝,宋挽只能说:“那就有劳夫人了。”
陶夫人的神情依然严肃,声音却软了下来,说:“让细作混入瀚京是我们失职,顾夫人是无辜受牵连的,护你周全是我们应该做的。”
是了,事情结束之后,朝廷肯定会追究责任,问罪下来,承担罪责的人只有陶郡守和陶夫人。
宋挽觉得不公平,心中涌起愤懑,忍不住说:“这并不是大人和夫人的错!”
当初那场大战已经让守在这里的将士元气大伤,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想到越西人会狡诈到派细作混入瀚京。
顾夫人温和的笑了笑,说:“这世上不是每一件事都能用对错来区分的,顾夫人对此应该深有体会不是吗?”
宋挽哑然。
瞬间想到了宋清风和父亲。
是的,这世上不是每一件事都能用对错来区分,但有些事,总是需要人去做的。
宋挽喉咙发哽,陶夫人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温声说:“你怀着身孕,不要想太多,再休息两日,我把府上的事交代一下就带你们去越西。”
从书房出来,宋挽的心情有点凝重,走出去没多远便遇到了秦岳。
秦岳这会儿醒了酒,又恢复平日的严肃正经。
看到宋挽,秦岳主动过来打招呼:“顾夫人。”
宋挽想着事只淡淡的应了一声便要离开,秦岳挡住她的去路,思忖片刻问:“昨夜我不小心喝多了,可有做什么失礼的事?”
秦岳零零碎碎记得他好像找宋秋瑟说话了,但具体说了什么他不记得,不确定是真的发生过还是喝醉之后的梦境。
问出这个问题,秦岳的眉心锁紧了些,瞧着有几分苦恼,宋挽想到宋秋瑟昨晚的模样,低声说:“没有,秦大人喝醉后并无异样,自己离席回去休息,都没有要下人伺候。”
宋挽的表情平静,语气也有些随意,秦岳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失落,不过他很快压下情绪,转移话题问:“顾夫人这次突然来昭陵,不知是为了什么?又要去往何处?”
楚清河和陶夫人这下都离开了远峰郡,能帮陶郡守的只有秦岳,宋挽考量了一下大局,决定对秦岳说出实情。
在听到越西派了细作潜伏在昭陵做出了刺杀陛下一事后,秦岳的神情立刻变得冷凝。
这可不是小事。
宋挽说:“朝廷应该会对这件事做出相应的对策,秦大人既然决定留在远峰郡,这段时间还请与陶郡守一起,守护好这里的子民。”
秦岳的眼神一凛,沉沉道:“男子汉大丈夫,自当竭尽全力保家卫国。”
正事在前,秦岳立刻抛下儿女情长去找陶郡守商量对策。
越西都安插了细作去瀚京,可见其狼子野心,远峰郡作为昭陵的第一道防线,一定要加强防范,不能有任何的疏漏。
宋挽和宋秋瑟又留了两日,这两日陶夫人除了交代府上的事,还让人赶制了一批越西人的服饰和兵器。
为了不引起城中百姓的恐慌,他们是在凌晨换上衣服趁夜出发的。
原本的马车换成了装干草的板车,宋挽和宋秋瑟被捆住手丢在板车上,假扮人质。
没有真的捆,只是做做样子,绳子是活扣,她们自己随时都能解开。
陶夫人和她们一起坐在板车上,细心的帮宋挽腰后垫了干草后说:“离这儿最近的是越西的边陲小镇江绵,到达那里要穿越一片宽达数里的荒漠,时辰还早,睡会儿吧。”
第607章 里应外合
昭陵和越西之间隔着一条横亘数里的荒漠,在这片荒漠之后,是一条足有十多米宽的大河。
这河不像昭陵境内的河那么清澈,河水湍急,挟裹着大量泥沙,浑浊不堪,两边的河岸被不断地冲刷,不时有泥沙被卷入河中塌陷下去。
宋挽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有点怔愣。
越西人是怎么穿过这条河攻打昭陵的?
许是看出她的迷茫,顾夫人说:“越西人都擅泅渡,三年前又发了大旱,水位降低了许多,他们这才趁机渡江来攻城。”
当时朝廷的赈灾物资还没送到远峰郡,陶郡守和陶夫人都忙着赈灾安抚百姓,并未料到这一点,一时疏漏才会给了他们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