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就他这情况,我哪里好意思相看什么好姑娘,这不是害人家么?”
“那姑母想让侯爷娶个什么样的姑娘?”
“他这不是还小么,”阮氏的眼睛更红了,“我之前想着,等他到二十七八的时候,再给他找个姑娘,不拘家世性情,只要能留下个血脉就行,若那姑娘不愿守寡,想要另嫁,我也给她准备嫁妆让她风光出嫁,毕竟是我们亏欠了她。”
“可是这是侯爷自己的人生。”
就算明知道自己只有不到三十岁的寿命,也还是想按照自己的意愿过完这为数不多的年月。
阮氏愣住,而后感慨的笑出声来:“瞧我,真是糊涂,以为自己这些年什么事都经历了,早就看透一切,到头来却连最简单的道理都忘了,糊涂啊。”
宋挽安慰道:“并不是姑母糊涂,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阮氏拉着宋挽说:“这些年我深居简出,并不知道京中哪家的姑娘好,今后有什么宴席,阿挽都叫上我一起,我也替那逆子把把关,不然他怕是会直接带个风尘女子回来气死我。”
阮氏其实没有鄙视风尘女子,只是要接受这样的人做自己的儿媳妇,还是有很大的困难。
宋挽应下,又陪阮氏说了会儿话,等日头不那么大了,才带着阿炤和乐安离开。
人有些多,出门的时候带了两辆马车,宋挽和宋秋瑟抱着孩子,便让白荷和奶娘去了后面那辆马车。
阿炤和乐安贪睡的很,吃完饭一直睡着,坐在马车上也没有醒。
经过阮氏和宋挽的指点,宋秋瑟抱孩子的手法熟练了不少,乐安在她怀里睡的很香,宋秋瑟一直看着她,目光很温柔。
宋挽轻声说:“我和顾岩廷商量过了,如果瑟瑟你真的讨厌男人不想成亲,那我们就把阿炤过继给你,他以后会叫你娘亲,为你养老送终。”
宋秋瑟豁然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宋挽,说:“阿炤是嫡长子,以后是要继承爵位的,姐姐怎么可以把他过继给我?”
宋挽轻轻拍着阿炤的背说:“你只要不成婚,就永远都是侯府的二小姐,阿炤过继给你也会住在府上,并不会有什么区别,这个爵位是顾岩廷刀口舔血挣来的,阿炤若是没有习武的天赋,这爵位给他也无用,若有天赋,他自己便能挣,想来也是不需要这个的。”
宋家对子女的教导向来如此,父辈挣的功勋让后辈能在安宁的环境心无旁骛的念书学习已经尽到了抚养责任,后辈不该躺在父辈的功勋上坐享其成,而要学以致用,靠自己的才能闯出一番事业,就算是女儿家,也不能完全依附夫家,要有自己的主见和底气。
宋秋瑟也想起这些,抿了抿唇说:“我不同意,姐姐也不该就这样草率的决定阿炤的人生,他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日后若是知道真相,肯定会恨姐姐,我知道姐姐是为我好,但这不能以牺牲阿炤为代价!”
这个世道,出身实在太重要了!
第905章 我要一个交待
宋挽还想劝宋秋瑟几句,马车突然停下。
马车应该是被逼停的,宋挽和宋秋瑟都被惯性带的撞到马车壁上,两人下意识地护着孩子,没有在意自己会不会受伤。
车子停稳后,宋挽掀帘询问车夫:“发生什么事了?”
车夫说:“前面有辆马车突然蹿出来抢道,小的没办法只能停车,求夫人恕罪。”
那辆马车驶的很快,这会儿街上人也不怎么多,眨眼就要消失在街角,宋挽微微沉了脸,冷声命令:“追上去!”
若是马车上只有宋挽自己,被人抢了道就抢了,但加上阿炤、乐安还有宋秋瑟,宋挽就不打算忍让了,尤其是对方抢道还差点让他们受伤。
“小的明白,请夫人坐稳了!”
车夫提醒了一句,扬鞭去追那辆马车。
宋挽坐回车里,面色和缓下来,轻轻拍着阿炤的背他睡觉,宋秋瑟饶有兴致的看着宋挽,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姐姐这么霸气的一面。”
宋挽说:“我的性子虽软,却也不是扔在地上的面团,谁都可以上来踩一脚。”
况且她现在做了母亲,又得了诰命,一言一行更不能唯唯诺诺,叫人抓住把柄。
约莫一炷香后,马车停下,掀帘,相府的门匾便映入眼帘。
叶明澜被丫鬟扶着,从他们追的那辆马车里下来。
一年不见,叶明澜肉眼可见的胖了不少,腰身更显臃肿,不出意外应该是怀了身孕,且月份不小。
宋挽没想到会是她,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正常,她在闺中性子就骄蛮跋扈,嫁人以后只怕也不会有多少改变。
叶明澜也听到车夫回禀有人在追她们的马车,看到宋挽之后,眉梢微扬,问:“你追我的马车做什么?”
这是相府门口,叶明澜自认是自己的地盘,并不觉得宋挽能拿自己怎么样,一开口语气便很是不好。
白荷和奶娘都过来了,宋挽把阿炤交给白荷,下车来到叶明澜面前说:“夫人方才命人抢道,逼停我们的马车,险些害车内的人受伤,夫人可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宋挽的语气平静,问问题的时候也是温和有礼的,叶明澜却没有道歉的意思,理直气壮道:“你这话说的可真奇怪,瀚京街道宽阔,可供三辆马车并行,这个时辰路上的行人本来就不多,我怎么可能会命人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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