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不可少的就是姜豉,与盐豉和豆豉不同,姜豉不是拿姜做成的吃食,而是肉冻。
祝陈愿拿起一只猪蹄来,用刀给它剁成小块,投入滚水中,焯过后捞起,再起锅放料炖煮。
等到猪蹄已经能够用筷子穿透表皮,则舀出多余的汤汁,剩余的小火熬到慢慢沸腾起泡收汁。
做姜豉的猪蹄得去骨,汤汁里不能有骨头沫子和残渣,去完骨后的皮肉切成小块,不需要太过细碎,放回到处理好的肉汤中。
祝陈愿将炭火熄灭,盛出肉汤,盖上木盖,只等着它变冷凝固成肉冻。
晚上寒凉,放置一晚便能由肉汤一点点结成块,晶莹剔透。
等祝陈愿一觉睡醒后再去看,盆里的肉汤变成了米黄的肉冻,软软弹弹的。
姜豉直接吃,味道也不错,但祝陈愿更喜欢蘸料尝,她将锅烧得通红,倒入油,随后下入剁碎的豆豉爆香,快速盛出,往里头加姜末、热水、适量的醋、酱油和韭黄,搅拌均匀即可。
她把姜豉切成片,整齐放在盘子里,自己先夹了一块蘸料尝尝味先,与之前做过的水晶脍不同,姜豉表皮爽滑,蘸了料汁后,豆豉的咸,醋的酸,姜的辣,韭黄的软嫩,全都附在表皮上,咸香四溢,等到肉冻在嘴里化开,又添了另一层味道,在舌尖绽开。
最妙的是里头的肉末,要是精肉的话,软烂不柴,若是肉皮,只用轻轻一抿,就会在嘴里化开,绵软的皮肉一点也不逊色于浓油酱赤烹煮出来的,不油不腻,软滑顺口。
祝陈愿尝了好几块才收手,开始熬煮麦粥,这也是寒食节那几天得吃的,就是用泡软的麦仁放到锅里煮,倒入磨好的杏仁糊,等麦粥熬到黏稠时,再放入麦芽糖。
等到糖香味四溢时,陈欢几人才过来吃早食,麦粥是祝程勉最喜欢吃的,他给自己盛了一大碗,嘴里说道:“阿姐,下次煮麦粥我可以给你挑麦仁,你多熬点粥就成。”
糖粥最好吃在于放的麦芽糖,甜滋滋的,尤其是杏仁糊煮时,与麦仁混在一起那股不甚明显的甜味,又软又糯,热气腾腾的,吃到肚子里头舒服极了。
凉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好吃,不过冷冰冰的尝着也别有一番风味,只是吃多了总得闹肚子。
祝陈愿抬头看他,最近国子监学业繁重,祝程勉每天都得熬到很晚,她忙起来时也没有仔细瞧过他,现下却发现,他瘦了一大截,原本白胖圆润的脸,也有了尖下巴的模样,眼睛大了点,也许是有些拔高了,倒显得脸颊上的肉都没有那么多。
说话做事也有些沉稳起来,稚气都褪去了一点,明明今年的生辰都还没过,可瞧着就跟长大了一岁一般。
不过照旧爱玩,哄得几个伙伴就能从汴京东跑到汴京西,上房揭瓦。
现在看起来倒是十足的乖巧。
祝陈愿心里发软,摸摸他的头发,轻声说道:“你要是愿意吃,过了寒食我再给你做。”
他塞得嘴里鼓鼓的,连连点头。
陈欢也笑着接话,“忙了好些时候,最近绣院里从寒食休沐到清明后,不如我们出城游玩去,正好避开清明踏青的人潮。”
虽说清明得上坟祭拜,但其实每年的清明节,都是人们出城踏青游玩的日子,没有什么伤感一说,玩得都欢快着呢。
“等寒食第二日再去游玩吧,寒食那天我得去扫墓。”
祝陈愿简单地说了一下阿巧的事情。
祝陈勉连忙咽下自己嘴里的粥,连声说道:“我可以叫上十八和平安一起吗?我们说好了去外头放纸鸢的。”
陈欢点头,搅动着碗里的粥,“当然可以,不过要让他们先跟家里说好。”
得了准话的祝程勉晃荡自己的腿,决定今日到国子监就去问问,他想出去放纸鸢已经很久了,现在快要得偿所愿,高兴地不得了。
祝清和不说话,她们决定好以后,自己跟着就行。说好那日全家一起出游后,几人吃完早食,就各自出门去了,留下祝陈愿一人忙活着未来三天的饭食,一天都围在灶台边上转悠,才做了几盆吃食出来。
寒食那天,果真艳阳高照,街边卖糖粥、稠饧、酪乳饼等的都扎堆在一起叫卖,凑在一起竟也香气逼人。
祝陈愿拿了一堆上坟祭拜的糕饼、肉类等出门时,夏小叶已经等在门口了,手里握着一把镰刀,准备到时候除草。
曲融单手也拎了一篮子的纸钱出来,阿芒和安安则一大早就起来,在院子里打扫和劈柴,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安安看到曲融出去,噔噔蹬跑过来,扬起脑袋说道:“伯伯,你要快点回来,我和哥哥等你吃饭。”
将手上的糖塞给他,就又跑远去卖力地扫地了。
剩下曲融看着手里的糖发呆,随后轻轻笑了起来。
几人会合后,便走小路出城去,这天出城去上坟的人也多,小青山就在城门口不远处。
绕过茂密的树丛荆棘,祝陈愿心里想着第三棵树,果真拐过最高大的那棵树,就有一个小坟包在下面,墓碑上被细密的野草覆盖,看不清雕刻的字。
祝陈愿抬头看树,这里是个好地方,夏日晒不着,小雨的话也淋不到,还有清越的鸟鸣声可以听。
夏小叶拿上镰刀走到墓碑前,蹲下来很细致地将上头的野草连根拔出,等到墓碑一点点显露出字迹时,碑上刻着的阿巧两字显现在几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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