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惜下意识说谎:“带了。”
陈越移动鼠标,眼神落在屏幕上,盯着蒋惜的成绩单看了几秒,欲言又止问:“你……”
“你还好吗?”
蒋惜:“挺好的。”
陈越清咳一声,缓缓开口:“有什么打算吗?”
蒋惜猜到他已经知道她的高考成绩,忽然说不下去。
她闭了闭眼,面色苍白回:“不知道。”
陈越还想再问,“你——”
话音未落,蒋惜一口气打断他:“陈越,你能不能不要再问了。”
“不觉得很讽刺吗。你保送,我高考落榜。你现在打电话是来安慰我还是在嘲笑我?”
“不是说好了到此结束吗?”
陈越彻底沉默。
他缓了几个呼吸,语气平和道:“我整理了复习笔记,如果你有需要,我明天寄给你。”
蒋惜一口拒绝:“我不要。”
陈越似是猜到蒋惜会这么回,他叹了口气,认真否认:“蒋惜,我没有嘲笑你。”
蒋惜此刻像个刺猬,谁靠近扎谁,她先是笑笑,后尖锐回复:“谁知道,我又不是你。”
“你这么厉害,我却这么垃圾,跟我做同桌挺丢脸的吧?”
陈越否认:“没有。”
蒋惜喉咙哽了一下,故作镇定道:“随便吧。我也不在意了。”
陈越不想再互相伤害,潦草结束话题:“先挂了吧,我接个电话。你回去注意安全。”
蒋惜没回应。
电话结束,蒋惜看着那通一分半的通话记录,再也没忍住,蹲下身嚎啕大哭。
—
出成绩后,蒋惜删掉班里大半同学的Q/Q、电话,去了一中复读班。
复读那一年,蒋惜过得格外平静。
她一个人住在出租房,每天三点一线,日子规律又忙碌。
复读班班主任管得很严格,时常说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还说失败一次不代表次次失败,上一次的失败只是为下一次的高考做准备。
蒋惜数不清自己写了多少试卷,用完多少支爱笔芯。
只知道第二次高考结束那天,她整理笔记本时,在角落里看到了一只没有开封的纸箱。
她捡起纸箱,徒手拆开上面的透明胶布。
里面装满了陈越的学习笔记,各个科目都有。
笔记详细、整齐,解题思路、同类型题型、错题笔记全写了。
蒋惜抱着纸箱坐在出租房的沙发上,一本一本、一页一页翻看笔记。
整箱笔记翻完,蒋惜心中震惊又难过。
她将纸箱堆在脚边,全身无力地瘫坐在沙发,蜷缩着双腿,一点一点陷入沉思。
坐到腿麻,蒋惜才站起身舒缓疼痛。
晚上,她一个人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复读的苦日子结束,迎来三个月的空闲时间,她一下子陷入困顿、迷茫,不知道该做什么。
—
2013年6月23日晚,高考出分。
蒋惜到一中机房查成绩,网速很慢,半天差不多分。
跟她一起查分的同学纷纷骂网速卡,等待时,有的紧张到不停喝水,有的不停走动,还有的不停擦汗水。
蒋惜也紧张,握鼠标的那只手一直抖个不停。
点进去的那一刻,她甚至不敢睁眼面对。
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她才颤抖着眼皮,慢慢看向屏幕。
总成绩:592,语文123,数学121,英语115,文综233。
看到成绩,蒋惜不敢置信捂住嘴。
缓了两分钟,蒋惜激动地掏出手机给周群打电话报成绩。
电话响了几秒被接通,蒋惜不等周群说话,率先开口:“妈,我考了592。”
周群也跟着开心:“上重本线了吧?”
“上了。”
“有书读了就好。这一年辛苦你了。”
蒋惜仰头憋住眼泪,哽咽回:“嗯。”
周小雨得知她这次考得好,也打电话过来道喜,还给她科普如何报志愿。
那姿态,比自己考上还高兴。
报志愿还有几天时间,蒋惜并没着急,她还有别的事想做。
—
决定买火车票去上海是在第二天下午,蒋惜看到周小雨发的大学校园照片,忽然想去看看A大长什么样子。
火车票585,这钱是蒋惜找周小雨借的。
知道蒋惜要去上海,周小雨还将陈越现在的联系方式发给蒋惜,让她有事去找陈越。
蒋惜没接茬,却默默保存了电话号码。
火车时长12个小时,直达上海,蒋惜订的6:32—18:25分的那班列车。
她第一次出省,检票进站那刻,她既忐忑又期待。
连续坐12个小时的硬座,蒋惜除了早上吃了包泡面,中途水都没喝。
抵达上海虹桥站,蒋惜已经精疲力尽。
她背上包,跟随形形色色的人群走出车站。
车站人多车多,她一时找不到去哪个方向。
害怕走丢,又害怕做错车。
蒋惜背着包,站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A大的地址。
路上蒋惜抓着包很是忐忑,她不知道陈越是否会见她,也不知道见面后他们该说什么,更不知道陈越的现状。
她想了很多种可能,连他会对她冷眼相待都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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