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越察觉到她的别扭,轻轻嘶了一声,叫她:“蒋惜。”
蒋惜本能回头。
陈越看着人,声调平缓说:“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刻意。”
蒋惜窘迫点头:“嗯嗯……我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陈越的话起了作用,后半段路,走在前面的蒋惜好像没那么慌乱了。
她没再刻意调整姿态,也没再刻意维持矜持的步伐,走得很自然,该抬腿抬腿,该跨步跨步,丝毫没有最初的矫情。
陈越走在后面,盯着她单薄却又坚韧的背影,时不时勾唇轻笑。
日子好像变得格外平静、漫长,那些兵荒马乱的、匆忙赶论文、赶实验、赶结果的生活已经一去不复返。
而带给他平和、轻松的人就在眼前。
他跨越大半个地球,走过无数个城市,遇过形形色色的人,都没有她,都没有她带来的震撼大。
她好像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说,就让他自愿折服,自愿修改人生计划,自愿加入她的阵营,自愿跟她走在同一条道路。
他一直知道,她有让人羡慕的勇气,有让人折服的果断,有让人敬佩的坚韧。
只是他多少有点心疼,心疼她那小小的身躯要承受大大的委屈、痛苦、不公、压力,还要肩负那么重的责任。
如果可以,他愿意,愿意帮她分担一点、一点就好。
走在前面的蒋惜忽然回头喊:“陈越?”
陈越一秒回神,“嗯?”
蒋惜伸手指向东边的一片山林:“你看那里,有树桃花开了。”
陈越顺着蒋惜手指的方向瞧过去,果然瞧见那抹淡粉色,他点点下巴,回她:“看到了。”
蒋惜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兴奋道:“春天来了啊。”
“嗯。”
“你喜欢春天吗?”
“还行,你呢?”
“喜欢啊。你吃过春天吗?”
“什么?”
“就长在树上的嫩芽,春天才长,然后可以吃,叶子有点像核桃树。你吃过吗?”
“没。”
“那我们下山去摘点?我明天炒给你尝尝。”
“嗯。”
“快点走~我知道春天树在哪,趁天还没黑,我去找找。”
“好。”
蒋惜想一出是一出,陈越也由着她。
下山路陡,蒋惜跟走平地似的,走得飞快,陈越怕她摔,在后面时不时提醒她注意脚下。
蒋惜也就记几分钟,后面该跑还是跑。
刚到山脚,蒋惜便将包塞陈越手里,自己跑去找春天。
陈越看着她匆忙的背影,好笑又好气。
春天树长了七八米高,蒋惜为了摘到最嫩的,脱掉鞋,准备爬树。
陈越瞥了眼高度,一把拉住人。
蒋惜以为他怕高,好心安慰:“上面很多,我上去摘两把就下来。我小时候爬过好多树,这点高度没什么。”
陈越看蒋惜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伸手握紧她的胳臂,出声拒绝:“我上去,你站这别动。”
蒋惜本能质疑:“啊?你上去?行吗?”
陈越淡淡瞥她一眼,没吭声。
蒋惜接收到陈越无言以对的眼神,缩了缩脖子,悻悻夸:“陈越,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陈越觑了觑人,仰头看看高度,边卷衣袖边逗她:“先收收你那假到不忍直视的表情?”
蒋惜同陈越回了个鬼脸,趁他不注意,偷偷提起鞋子走到旁边的石头堆坐下,埋头穿鞋。
陈越见状,无声勾了勾嘴角。
爬树没蒋惜想得那么困难,陈越爬上去挺轻松的,三两下就到了枝干分叉处。
蒋惜比他还紧张,一直在底下喊他注意点,别摔了。
陈越摘了两把就下来了。
蒋惜怕他摔,接过春天时,还不忘伸手扶陈越。
陈越刚下来,还没穿上鞋,就听后坡传来一道声音:“小蒋,摘春天呢?”
蒋惜抱着春天回头,瞥见周萍,蒋惜立马扬起笑脸打招呼:“萍姐?你怎么在这?”
周萍视线在蒋惜跟弓腰穿鞋的陈越身上逡巡一圈,简单说明原因:“陪徐老师看看油菜花。”
蒋惜忙不迭点头。
等陈越穿好鞋,蒋惜将采摘的春天装进手提袋,爬上坎跟周萍汇合。
跨最后一步坎,周萍站在路口顺势拉了她一把。
上了坡,蒋惜主动伸出手去拉陈越。
其实那坎坡度不大,陈越能迈上去。
只是瞥见伸出来的那只手,陈越还是毫不犹豫抓住她的手腕,一步跨了上去。
力的相互作用影响下,蒋惜拉他上来的同时,条件反射往前趔趄两步。
咯嘣一声——
脚腕发出清脆的关节错位声。
眼看蒋惜快摔地上,陈越眼捷手快伸手将她捞回来。
他大手落在她的细腰,一把将人揽回怀里。
紧跟着,背后传来周萍的关切声:“小蒋,你脚没事吧?是不是脚崴了?”
蒋惜嫌丢脸,捂嘴趴在陈越胸膛不肯抬头。
陈越见她不吭声,跟着问:“脚怎么样了?”
蒋惜攥了攥陈越的衣袖,捂脸摇头,“不知道……”
陈越扶稳蒋惜,蹲下身去看蒋惜的脚踝,“我看看。”
蒋惜小心翼翼伸出左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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