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其琛说到这里,扭过头瞧她,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如果我是你,我可不会轻易踏入他的巢穴。”
我确实没踏入他的巢穴。
回忆完的晏菀青嘟了嘟嘴。
我只是站在他巢穴的门口搞了一次精神大冒险。
于是她弯下腰,凑近了半死不活的瞪羚,伸出手指戳了戳,感受着草食动物绝佳的肌肉回弹感,顿觉口水四溢。一头科迪亚克岛棕熊悄悄的趴到了台子上,对着肥瘦正好的瞪羚垂涎欲滴。
“不,”女孩义正严辞的拒绝了自己的精神向导,“我是不会吃人的,你死心吧。”
科迪亚克岛棕熊充满人性化的撇了撇嘴,又缩回了台子下面。
同样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晏菀青又把注意力移回了瞪羚身上,后者明显缓过了劲,属于动物的外形开始虚化,慢慢变成了一个人形。
“咳咳咳咳咳……”现出真貌的第264号通缉犯咳嗽个不停,身上的灰色毛衣明显大了几号,套在他身上倒是更像麻袋。
“我的荒野女巫啊。”
在看清了对方的样貌后,晏菀青不禁低吸了一口凉气,她在这一刻突然发现了她之前一直忽略的一点:
为什么同样是在逃的通缉犯,房其琛也好,阮钰铭也罢,他们在称呼清道夫的时候用的是绰号,轮到了女巫就坚持喊编码?
难道是因为他们跟清道夫更熟悉吗?
不是的。
原因很简单。
因为“女巫”根本不是一名女性。
出现在晏菀青面前是一名面色极其苍白的阴郁男子,他看上去三十岁出头,带着一副老旧的黑框眼镜,穿着极不合身的衣服,更显出了他本人的骨瘦如柴。
“你怎么会知道玛塔?”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谁?”她问了一句。
“玛塔,”男人重复了一遍,语调略显激动,“你明明用了她的脸!那个牵着孩子的女人!”
“不,我没有用,”晏菀青干脆的否认,“我只是顺着你的意志来而已,你想看见谁就能看见谁。”
镜面投影,这是她在招待耶奇和柯乐时就展现过的拿手好戏。
“要说有什么特意安排,那就是你嘴里那位玛塔小姐牵的女孩,用的是我小时候的脸,是不是超级可爱?”
男人闻言毫无血色的嘴唇颤了颤,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你上学时候的实践课成绩并不好吧?精神暗示又不是万能神药,我是不可能轻易看透你的脑子的,”晏菀青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不过我还是要承认自己确实吓了一跳……”
她一边说着一边凑近了“女巫”,用神秘兮兮的语气说道,“你的恋人,那个玛塔……她是个普通人吧?”
此言一出,第264号通缉犯像瞪羚般身体弹了起来,然而在被铁圈压着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又落回了原地。
“反应这么激烈,看样子是说中了啊,”了然的点了点头,晏菀青打量着干瘦的男人,“这样我大概就明白了,7月5日投毒案的真相其实是你……”
“够了,”男子打断了她的猜测,“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擅闯我家?”
“啊,那真是太抱歉了,其实我是星空海盐的新店员,来送您的外卖。”
她像是才想起来没有自我介绍,赶忙整理了一下女仆群,歪着头保持了一个可爱的表情,然后在“女巫”愣神的空档一脚将他的头踩到了地上。
“但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啊。”
晏菀青挂在脸上的笑意消失的一干二净,她的目光很冷,说出来的话更是让男人冷到了骨髓里。
“喂,我现在是你的头狼吧?弱者服从强者……这才是哨向法则的本质。”
“那么,是谁允许你……打断我的?”
头部传来的力气并不大,可“女巫”还是在女孩发言后就卸掉了力气,他很清楚,这是他骨子里的服从性在作祟。
他可以配置无数魔药,他可以操控人的生死,他甚至可以仅凭制药手段就能排进《通缉手册》前三百,但他唯一无法改变的,就是他身为向导这项事实。
事到如今,他也不打算反抗了。
眼前的女孩于精神图景中击败了他,那么她就是他的头狼,哪怕只是暂时的。
“我确实曾有一名恋人叫做玛塔,她也是确实是个普通人,”男人侧着脸躺在地上,脸颊一面挨着坚硬的地面,一面挨着女孩肮脏的鞋底,“不过在7月5日那天,我扔下她一个人逃跑了,留她被军部押上了军事法庭,被灌入了我留下来的药物,已经死去多年了。”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很平静,平静的甚至像是在竭力压抑。
“哨兵、向导与普通人私/通可是重罪。”晏菀青挑了挑眉毛。
“那样也好过成为军部的傀儡,”男人嗤笑一声,“王国总是试图把向导饲养的毫无血性,他们用文学、艺术去美化哨向关系,抬高服从性更强的哨兵,并弱化洗脑没有依赖性的向导,促使他们安分守己。”
“等到了年龄,他们再把哨兵和向导配成对,用向导根深蒂固的思维去影响哨兵。”
“我不愿意成为那样的傀儡,所以我选择了玛塔,”他嘶哑的说道,“那时候军部已经决定为我强制匹配哨兵,如果不逃跑,就只有顺从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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