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
精神触手在猎犬那不大的脑子里疯狂肆虐。
到底在哪里啊!
就在力竭的晏菀青即将被甩出去之时,凶猛难挡的杜宾犬突然安静了下来,它一动不动的趟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晏菀青则松开了钳制它的双手,脱力的跪坐到了地上。
过了许久之后,杜宾犬眼仁一动,麻利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是投过来的目光里不再是凶狠和警惕,反而充满了依赖和温顺,它凑近舔了舔女子的脸颊,然后一路小跑到正门口蹲坐了下来。
“它现在以为我是洋房主人,正在为我们放哨,”晏菀青缓缓说道,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忘扶着不良于行的卡特罗,“走吧,咱们先进屋子。”
如法制炮的打开洋房的门锁,等到双脚切实的踩在洋房主人价值不菲的手工地毯上,她那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一点,直到这个时候,高度紧张之下被忽略的刺痛感重新袭来,她这才发现全身上下湿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被利爪撕破的衬衣和套裙粘在皮肤上,箍的十分难受,而最惨不忍睹的则是依旧穿着那双小皮鞋的脚,磨破的伤口流出的鲜血糊在皮肤上,将坚硬的鞋沿和双脚黏在了一起,一试图脱下就会传来钻心的疼痛。
“碰!”
大概是看不过她龇牙咧嘴的丑样子,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卡特罗将形影不离的手杖扔到了她面前的地上。
“还想要你那双脚就别硬脱。”他硬邦邦的说道,“握住手柄向右转半圈。”
听话的放下了鞋子,晏菀青捡起了手杖,接受了大总统别扭的关心,她试探着握住弯曲的把手轻轻一旋,就听到一声脆响,然后缓慢的向反方向一拉,竟从手杖里拔出了一把银光闪闪的刺剑。
见到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卡特罗冷哼了一声。
被这一声冷哼提醒,晏菀青赶紧收起这幅没见过世面的表情,用锋利的刺剑割开了皮鞋,一点一点将黏连的血和鞋子从脚帮上切了下来。她索性将已经破破烂烂的衬衫脱了下来,仅着里面的抹胸,将衬衣撕成一条一条,包裹在了身伤口之上。
处理完这一切,缓过不少的向导才有心情在这座主人非富即贵的洋房里东翻西找,她在卧室的衣柜里找到了一套属于男性的骑装,换上之后挽着过长的袖子和裤腿,用厨房里剩余的培根和面包做了几个三明治,端着回到了大总统所在的客厅。
把盛放着食物的盘子往男人那里推了推,晏菀青拿起一块三明治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在经历了大量的消耗活动之后,她饿的前胸贴后背。
看都没看简陋的三明治,大总统默默等着她用极为不雅的吃相小妹了第一块,就在伸手去拿下一块的时候,他突然出了声,“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的贴身卫队要在国王大道上埋火/药。”
狠狠的往嘴里塞了一口,晏菀青保持着沉默,就算阅历不深,她也清楚什么话题能说,而什么话题不能。
卡特罗也没指望她能回应,于是继续说了下去,“因为他们和议院的那群贵族一样,都是鼠目寸光的蠢货。”
“如今王国境内哨兵向导暴毙事件频发,不少人将之视为攻击我的绝好机会,这才有了那些滑稽的谣言,”冷笑一声,大总统轻蔑的说道,“那群尸餐素位的贵族生怕他们的好日子在我倒台后烟消云散,竟想出一个愚蠢至极的主意,想要制造一个契机与联盟开战,将矛盾从国内转移到国外,好看着其他人为了他们富贵荣华去送死。”
晏菀青咀嚼的动作变慢了。
平心而论,这些年王国内部矛盾尖锐,权势斗争无休无止,而联盟则趁机休养生息,还与各处叛军组织私下勾结,若是真的两国开战,王国会四处受敌,直到沦为其他人盘中的一块肥肉。
老实说,以上信息就连军校的一年生都能轻易判断出来,若是卡特罗所说为真,那么王国上层就已经腐朽愚昧到了令人心惊的地步了。
可若是没有腐朽愚昧到如此地步,就不会发生总统最信任的护卫队蓄意制造袭击事件再栽赃给联盟的事了。
又咬了一口手中的三明治,晏菀青机械的咀嚼着,却有些食不知味。
给她留了片刻思考的时间,大总统说了下去:“巴布斯虽然对我忠心耿耿,脑子却不太够用,他一心想要维护我的地位,却从来看不到利益背后的危机,不光是他,算上我的好管家,这场闹剧恐怕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了鼓里。”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可我也了解他,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我的马车上放火/药……那个蠢货,凭白给人制造了机会。”
是这样了,向导小姐暗自想到,多好的机会啊,能够暗杀大总统还有现成的替罪羊,若是换做是她,也决计不愿意放过的。
可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为什么卡特罗还要按照下属愚蠢的剧本走呢?
看着男子威严的面容,她抿了抿嘴唇,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就算不惜以身犯险,就算会搭上整个护卫队和无数保护小组,他也想借机揪出藏在暗处的老鼠。
在这一刻,她突然对这位声名狼藉的大总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不同于往日那些被平民和贵族欺压时产生的不满,也不同于被当做工具肆意使用时的隐忍,某种或许能称之为“敬畏”的东西在她的心田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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