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和你去合州有什么关系?”
“前些日子,东丘城梁家抓住了一个西北细作,一番严刑拷打之下,那细作竟吐出了数不尽的同谋,一个一个,死死扎在他们血肉里,一旦西北军入关,东丘城必定不攻自破。三儿,恁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吗?”
楚熹仍然摇头。
她穿越至今也有好几个月,去过最远的地方还是乌清池,西北,东丘,帝都,都好像是隔着一个太平洋那样遥远。
“意味着合州,沂州,乃至常州,咱们安阳城里,也会有数不尽的西北细作,三儿,你要明白,朝廷如今内忧外患,终有一日要天下大乱的。”
“那安阳……”
“事到如今,老爹也不瞒着恁,安阳不似常德有兵马守城,若世道真乱起来,咱们只有束手就擒的份,要不然,恁以为老爹为何非要恁找个门当户对的成婚,只有结了姻亲,才是最坚实的盟友。”
一股寒气涌上心头,楚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
薛进回府衙的路上要途径闫楼,他每次经过这里,都会停下脚步,朝着门口的树上看一看。
今日那棵树上挂了一只大雁样式的风筝。
薛进收回视线,转而走入巷子里。他在巷子里东拐西绕,来到一家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酒铺。酒铺地方偏,没什么生意,只有一个算账的掌柜,一个擦桌子的小二。
掌柜见了薛进,忙上前道:“客官来得真巧,酒菜刚备好,您里面请!”
薛进随他走进里屋,关上门,那掌柜立刻换了副神情:“主子!东丘出事了!”
丘州多险峻山峰,通行不甚便捷,因此划界而治,分为东西两丘。东丘是西北军入关的必经之处。为了西北军能顺利入关,薛进在东丘埋下无数暗哨,其中还有他的表弟李玉。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西北送来的密信被梁家人截了下来,梁家人顺藤摸瓜,竟挖出了陈文康,那厮受不住刑,能招的全找招了!”
陈文康是李玉的心腹,他一旦落入梁家人之手,李玉便成了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即使薛进预想了最坏的结果,此刻也不禁面色惨白:“李玉呢。”
“主子不必过于忧心,表少爷眼下还没有消息,想必是逃往了合州,合州得到信已经派人去接应了,只是,梁家这次不惜一切代价,在东丘布下天罗地网,形势恐怕不妙……”
听闻李玉逃了出来,薛进稍稍松口气:“只一个陈文康,东丘那边不至于全军覆没,李玉素来机灵,周旋一段时间不成问题。”
掌柜道:“可惜筹谋多年,一朝尽毁了,自这之后,三十六城必定人人自危……合州谢家的人晌午到的安阳,和我们脚前脚后,楚光显这会应该也得了消息,要连夜赶往合州。”
见薛进沉默不语,掌柜又道:“既然那楚三小姐对主子早已情根深种,不如半路截杀楚光显,楚三小姐背后有晋州都督做靠山,楚家几个庶子毫无相争之力,楚光显一死,这安阳城便是她说得算了。”
“不。”薛进手抚着冰冷的石壁,双目沉沉道:“她是个只懂得吃喝玩乐的草包,即便楚光显死了,安阳城也轮不到她做主,反倒会被常德蚕食,得不偿失。”
“可如今局势骤变,容不得主子在安阳耽搁太久了。”
按照薛进原本的谋划,西北军入关可直捣东丘,东丘一旦失陷,夹在月山和东丘间的西丘就成了瓮中之鳖,而后大军全力攻下合州,有两州之地,又有安阳相助,便可大肆招兵买马。
如今,当真是局势骤变。
偌大的丘州,竟毫无下手之处,若不能在丘州站稳脚跟,安阳就是废棋一步。
作者有话说:
马上了,马上了,恋爱脑楚熹即将下线
第19章
西北在东丘城埋下如此多的细作,绝非一日之功,其目的无疑令人不寒而栗,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东丘势必要用铁血手腕肃清细作,此后严防死守,叫西北再无可乘之机。
薛进不得不将目光投向西丘。
此事关系重大,除了表弟李玉,他不放心委派给任何亲信,可李玉此时身陷囹圄,能否捡回一条命还很难说。
思来想去,非他亲自前去不可。
薛进辗转反侧一整夜,翌日照常上值。刚进府衙大门,就被一位同僚叫住了:“薛统领!薛统领!恁真是大忙人啊,好不容易见恁一面。”
薛进笑道:“罗统领找我何事?”
罗统领满面喜气的递上一张请帖:“下月初二,我大婚,恁一定要到啊!”
薛进接过请帖,忙道恭喜:“你这回算是苦尽甘来了。”
罗统领早早和青梅竹马定了亲,原本四年前就该成婚,谁成想先是祖父亡故守孝一年,后是母亲病故守孝三年,这一拖就拖成了大龄晚婚,如今当真是苦尽甘来。他高兴得简直合不拢嘴:“到时候咱们要好好喝两杯!”
“一定,一定。”
“欸,恁和楚三小姐也好事将近了吧?”不等薛进回答,罗统领便亲热地拍着他的肩道:“恁小子真是有福气,我就擎等着喝恁的喜酒了,咱提前先说好,婚宴无论如何得给咱们兄弟留张桌子!”
喜酒,婚宴,洞房花烛。
薛进想到楚熹穿着金丝凤凰的大红嫁衣,戴着鸳鸯牡丹的大红盖头,坐在洒满红枣花生的喜塌上,那么羞涩又忐忑地等着他,心里有点怪,像是十六岁那年入关,茫茫然的,期盼着有一番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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