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熹说到最后,语气坚定的立起大拇指。
“……你几时盘算的这些?”
“就,不久前。”
薛进哼笑一声,心中暗想,楚熹得亏是生在安阳,她若生在帝都,单凭着这张嘴都能翻天覆地谋朝篡位。
名誉会长算什么啊,是皇帝金銮殿里的玉玺。
他累死累活把妇救会做大做强,做到各州各城各乡里,妇人只会记楚会长的情,念楚会长的好,这世间女子不比男子少,薛军兵士都是要娶妻的,拿捏了妇人,还愁拿捏不了妇人的丈夫。
薛进心如明镜,倘若将来他有个万一,死在辉瑜十二州的争斗中,楚熹轻而易举便能取而代之。
“怎么样呀,我叨叨叨的说了这么一大通,你倒是表个态啊。”
“随你,你不是会长吗,你还是个女的。”
楚熹讪讪一笑,感觉自己那点小心思八成是被薛进看透了:“你要想当会长,我让给你就是了。”
“楚熹,今年十九对吧?”
“对,对啊,咋的?”
“过于老奸巨猾了。”
“……”楚熹沉默片刻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跟你学的。”
“我是朱还是墨?”
“你是猪。”
“……你才是猪。”
“捏我做什么!是你自己问我的!好!慎良家的事你自己摆平去吧,我不管了!”
“自己摆平就自己摆平,你当我摆不平?”
“呵,我看你怎么摆平。”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张坚跪在夫人跟前,给夫人洗了三日脚,终于哄得夫人破涕为笑,又愿意同他过日子了,而为张坚打抱不平的慎良,躺在床上一病不起。
张坚满怀愧疚的来探望上峰。
“慎大哥……”
“滚。”慎良翻身面朝里,有气无力地骂:“你给老子滚。”
慎瀚文慎瀚武找上楚熹,要与母亲归乡的消息早已传遍军营,慎良伤心是一码事,觉得丢脸又是一码事。
他这遭算颜面尽失了,再也不想去军营见那些将士,尤其是张坚。
张坚晓得,若慎良此番妻离子散,必定记恨他一辈子,他在慎良手底下当差,失了慎良的心,就等同于失了前途,因此厚颜登门。
张坚搬了把椅子坐到床边,苦口婆心的劝道:“慎大哥,小弟想过了,这人不可逆天而行,何为天,如今我们的天就是薛帅,薛帅的天就是那楚霸王,大哥可听说了,就在昨日,司其家那小泼……小夫人,当众把头发给剪断了,剪的和楚霸王一样长,那司其脸都青了,愣是硬憋出一句“真好看”。”
“好看吗,不可能好看,可他若说不好看,第一得罪了楚霸王,第二得罪了他家那小妇人,连带着也得罪了薛帅,他只能说好看,他说好看,在场女眷瞧他的眼神,他娘的,温柔的都能滴出水来,薛帅也夸他豁达。”
“大哥,世道变了,得认啊,再这么僵持下去,不仅赔了夫人又折儿子,在薛帅跟前分量也不能再比从前……哎,不说旁人,就说廖三,自打成了婚,愈发得薛帅重用,风头眼看着就要压过大哥你了。”
一声不吭的慎良终于坐起身:“难道你就甘愿,甘愿对着一个女人曲意逢迎。”
关于这一点,昨日薛进已经和张坚等将领严肃讨论过,张坚有必要向慎良转达上头的意思。
“大哥,想开点吧,我们能窝在江南几年,江北的形势一日一变,我们仗着沂江天堑,免不得懈怠几分,江北战乱可从未停息,等真刀真枪杀起来,我们未必稳操胜券。”
“有命活到死,自然是好,万一没那命呢?夫人领着孩子扭头改嫁,我们还剩什么?坟头长草都没人给拔,更别提逢年过节酒肉祭拜了,倒不如善待夫人,留点夫妻情分,死了还有人想着念着,儿子日后若有出息,还能把我们的牌位堂堂正正的摆在宗祠里。”
张坚这番话,是照本宣科的复述了一遍薛进的原话。
薛进是专门说给慎良听的。
对症下药,永远不会错。
慎良长叹口气,颇为感慨道:“变了啊,世道彻底变了。”
作者有话说:
小废物来喽~
PS:明日时间加速器上线!
第115章
两个愈发出类拔萃的大儿子,狠狠掐住了慎良的命脉,慎良能舍掉自己的脸面,却不忍舍弃两个儿子。
以慎良的年纪,便是将来功成名就,加官进爵,也养不出瀚文瀚武这般有出息的儿子了,因此不得不向慎夫人低头。
慎夫人呢,到底不忍心让瀚文瀚武归乡耕农,很轻易的就接受了慎良的示弱,转而加入妇救会,凭借着雷厉风行的做事原则,接替楚熹和薛进,成为妇救会的一把手。
当然,这一把手是楚熹自己让出去的。
自张夫人和慎夫人先后闹开,那些持观望态度的女眷纷纷有了动作,楚熹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给她们打官司,可不管也不行,总要选定一个人主持大局。
婉娘,不够刚强,玉珠,太过刚强,楚熹思来想去,还真就慎夫人最合适,别的素质不提,慎夫人身为一个传统妇女,接受新鲜事物的速度足够快,做决定足够果断,关键是拎得清。
张夫人敢率先闹到妇救会来,是因为她心里明白,张坚终究离不开她,她有回旋的余地,慎夫人没这份底气,所以按兵不动,待看清势头,立即下手,甚至无需与慎良当众撕破脸,就为自己争取到了最大权益,既保全了儿子父亲的颜面,也保全了她自己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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