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又是,夏皎简单地敷衍着说好好好,一抬头,看到江晚橘走过来。
俩人关系匪浅,江晚橘摞下手机,问:“还是催婚?”
夏皎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相亲,”夏皎头痛地说,“这么说吧,我宁可扛着哈士奇跑三公里,也不想去相亲吃饭。”
江晚橘被她逗笑了,轻声说:“胡说八道。”
她刚做的指甲轻轻地点了点手机,顶端描绘的红色小猫咪像是红宝石。
若有所思,江晚橘想起一件事,问夏皎:“我倒是认识一个人,也在为了相亲发愁……他人长得很帅,你要不要试一试?”
夏皎抬头,目光炯炯:“有多帅?”
江晚橘回答:“和你的纸片人老公一样帅。”
夏皎是个典型的社恐。
社恐到海底捞从来不会点扯面,就算是有扯面表演,她也只是埋头吃吃吃喝喝喝,绝对不会抬头听扯面小哥的指挥;
去餐厅吃饭,有需求也要在心里铺垫几分钟,攒够力气才敢叫侍应生;
和陌生人说话绝对不敢与对方对视,偶尔视线交流也会飞快移开;
工作面试更是全程打气才撑下来,入职后,至少过去一周才能和同事们正常交流。
更不要说假期,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家里。逢年过节,家里前来拜访的亲戚客人不断,夏皎就能闷在房间里,除非上卫生间,否则绝不会出房间门。
不过在网络上,夏皎能和任意陌生人谈笑风生,谈天论地。敢在微博上疯狂向纸片人老公疯狂告白、口吐狂言,实际上,一旦到了线下,立刻缩成一团,和异性聊天都会紧张。
这也是夏皎想要辞职的原因之一。
她自认为不适合这种需要八面玲珑剔透心的岗位。
江晚橘的办事效率极高,直接给了夏皎微信,订位置。
刚从度假城离开,晚上,夏皎就去见了对方。
这次见面地点是江晚橘选的,她是中间人,也一块过来,餐厅深藏在胡同中,颇有大隐隐于市的感觉,一整个四合院,雅致干净,还展示了梅先生穿过的戏服。
不过夏皎已经无暇欣赏这里的陈设和戏服,她和江晚橘来得迟了两分钟。
夏皎向来守时,她自觉有些愧疚,也不那么在意对方长相究竟怎么样。
只是远远看着黑衬衫的男人坐在位置上,八宝格上一簇翠绿的盆栽文竹遮蔽住他的上半张脸,看得不太真切,文竹绿茵朦朦胧胧,对方露出的下半张脸很英俊,肤色偏白,如同一块上等美玉,温润儒雅。
他在喝茶,一双手修长干净,令人联想到细雨中的新竹,风剪清骨。
夏皎靠近。
没有文竹的遮蔽,夏皎终于看清楚对方的相貌。
高鼻深眸,清俊疏朗。
夏皎愣了愣。
她小步小步挪到位置上,规规矩矩坐好,双手小心翼翼地重叠,坐姿端正。
就像在课堂上回答老师的问题,她毕恭毕敬地对面前的男人说:“好久不见。”
“温老师好。”
第2章 鸳鸯鸡粥
夏皎做梦都没有想到,好友口中的“一个朋友”,竟然会是她曾经的英语老师。
在她还小的时候,父母在异地开了水果店,打拼中顾不得女儿,就将夏皎托付给奶奶照顾。
夏皎老家在一小城镇上,夏皎在这里一直长到初中,才被父母接到身边读高中——小城镇的教育资源和其他地方不能比,小学三年级,夏皎才开始学英语,授课的英文老师竟然直接跳过音标,生硬地叫他们跟读单词。
夏皎的初中英文基础薄弱,不敢张口,120分的卷面成绩,她只能拿到50多分。父母终于注意到孩子的偏科,商议许久,最终咬咬牙,在暑假时期花大价钱送夏皎去首都上了辅导班。
这个辅导班是一批名校大学生自己组织的,小班制,一个班只有十六个学生。读初中那会儿,夏皎的身体刚开始发育,像竹子抽条儿似的猛长,一些同龄的男性都不如她高。
在排位置的时候,夏皎的位置理所应当地排在两侧,为的是不耽误后面同学看黑板。
夏皎初初从小城镇猛然到了繁华大都市,到处都觉着不适应。
一起上辅导班的同学喝豆汁吃焦圈,夏皎吃不下;同学放学后都各回各的家,夏皎唯一能去的就是在北京开馒头店的大伯家——她和大伯家的姐姐一起睡在阁楼上,上去需要从卫生间拉下扶梯,还得小心翼翼地注意不要碰头,腰都直不起来。
夏皎知道对大伯家的姐姐多有打扰,因此在放课后多留在辅导班的自习室中埋头学习,一直拖到快要赶不上末班公交车,才会收拾书包离开。
她的普通话讲得不算好,感觉自己和整个光鲜亮丽的世界格格不入,就好像误闯了他人世界。鲜活明亮都是其他人的,她只是绿化带不起眼的草。
青春期少女心思本来就敏感,交不下朋友,夏皎除了埋头学习、上课外,剩下的时间就用来发呆,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
只是有次意外,夏皎晚自习时睡了一觉,醒来时才发现已经睡过了时间。
末班公交车这时候已经开走了。
她自己身上带的钱不多,如果打出租车回去,未免有些太过奢侈;而且,如果打车的话,那夏皎将没办法买刚出的《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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