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别的选择,也没有别的人可以信,大殿下又告诉她,太子宴后会去九霄阁小憩,她可以去九霄阁等他。
果然,她没等多久,就在九霄阁见到了太子,她很高兴,大殿下没有骗她,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和她想的不一样。
那件事出了之后,裴在野命人先把她送回家里,让她先避开是非。
他忙着处理后续带来一系列恶劣影响的时候,齐皇后便派了几个相貌凶狞的女官,将她强行从家里拖了出来,关入了戚风堂。
她鞋子掉了一只,赤脚磨在碎石地上,她右脚被磨破了皮,拼命挣扎,向几个拖拽她的女官哀求着辩解:“嬷嬷,放过我吧,真的不是我干的,我...”
她话还没说完,女官冷笑了声,一巴掌扇过来,截断了她的话:“不是你干的?”
她神色透着森森寒意:“太子何等天之骄子,为了你这贱婢,硬是背上了欺奸女子的骂名,他被人褪去朝服,赤着上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受了鞭刑!”
晋朝律法,欺奸女子者,当处以鞭刑,再扒衣游街,以往虽说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天子犯法,到底是和平民有区别的。
只不过太子这回是当场事发,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人都瞧见了,又有大殿下的鼓动,太子高傲,极重律法,正因为他高傲,既然他认了罪,就愿意以身正律法,甘愿受鞭刑。
她狠狠往沈望舒身上啐了一口:“太子骄傲一世,要不是你,他哪里用得着遭这么大罪?他还得撑着身子去料理这件事带来的风波,血把衣裳都浸透了,便是扒了你的皮,也抵不了殿下受的罪!”
若不是太子受刑重伤,齐皇后还不好把她从家里拉出来。
她一把把沈望舒丢进戚风院,院里很快穿出了厉声喝问:“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是...呜。”
嬷嬷寸许长的指甲刮过她的脸:“不是?”
她笑的狰狞,拽着沈望舒到后院的一口井,:“这井里填了不少人命,要是把你往里一丢,你猜猜,会有什么下场?”
一股森森冷风从井口吹上来,伴随着阵阵呜呜风声,她打了个激灵,脑子越发混沌。
嬷嬷已将她小半个身子按入井口,她挣扎道:“是,我是...”
嬷嬷又问:“你是不是下作娼.妇,蓄意勾引太子?”
她用力搡了她一把,厉声道:“说!”
沈望舒脸颊贴着井壁湿滑的青苔擦过,她呜咽了声,断断续续地重复:“我是...娼.妇,我...蓄意...勾引...太子。”
嬷嬷略有几分满意,重重拍了拍她的脸:“记住这句话,以后不管见了谁,你都这么说。”
她和其他几个嬷嬷把沈望舒从井口拽出来,开始扒她身上的夹棉衣裳。
一阵凉风吹来,她红肿脸颊贴着冰凉的地面,终于恢复了几分神智。
她哆嗦了几下,终于回过神来,哭求挣扎:“求求您了,别扒我衣裳,这里太冷了,我真的会冻死的...”
嬷嬷三两下就把她扒了干净,重重地把她推在荒草堆里:“你这样的贱人贱种,便是冻一夜也冻不死!”
她取过一盆凉水,从头浇在她身上,将她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彻,她这才道:“冷又怎么了?就是让你吹吹这十月的冷风,才好能长长记性。”
天色一点点暗沉,沈望舒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她头发,眼睫上的水珠结成了白霜。
她五脏搅拧成一团,一会儿像是被扔在了冰天雪地里,一会儿又像是被丢进火炉,身子发烫,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冷是热,她手臂动了动,慢慢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有一道急促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小月亮,沈望舒,沈望舒?!”
沈望舒猛地睁开眼,就见裴在野紧紧拧着眉,一脸忧虑地看着她。
她又开始剧烈地打着摆子,急声胡乱地叫:“四哥,四哥,表哥...救我...”
裴在野紧紧搂住他,一手轻抚她脊背:“我在,四哥在,没事了,都过去了。”
他见她实在抖的太厉害,已经有痉挛的架势,他心里一慌,一手探到她耳后,找准了镇静穴的位置,轻轻按了几下。
这似乎起了些效果,沈望舒身子抖得不那么厉害了,她终于慢慢抬起脑袋,仿佛才看清眼前人是谁。
她嘴唇动了动:“四哥...殿下?”
梦里头,那嬷嬷说太子为了帮她顶罪,众目睽睽之下受了鞭刑,她为什么这么说?
太子为什么会这样?
好像不光这辈子有些事不一样,就连前世,有些事也和她想的不一样。
裴在野舒了口气,帮她捋了捋散下来的鬓发:“又被魇着了?”
他迟疑了,轻轻问:“你...梦见什么了?”
他一问,沈望舒下意识地回忆起被关在戚风院的场景,忍不住捂住脑袋,小小地叫了起来。
裴在野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忙道:“我不问了,别怕别怕,梦里的都是假的。”
他话音刚落,车辇便驶向了别宫的东角门,他已经命人安排好,东角门应该都是他的人在守着。
——但谁知,齐皇后正立在角门前,她面色阴沉,见太子车辇过来,便扬声问道:“四郎为何深夜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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