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道:“外头有斗笠,你记着把斗笠穿上,回去煮一碗姜汤喝,小心着凉。”
裴在野:“...”
他又一步一步向外挪,每走一步就重重咳嗽几声,从房门到床边不过短短距离,他竟走出了咫尺天涯的感觉。
他边咳嗽,边眉眼沉郁地道:“戴斗笠有什么用?我身上早都湿透了,就让我一病不起吧。”
沈望舒瞧他步伐缓慢,不停咳嗽的样子怪可怜的:“四哥,你要明天没什么事的话,晚上就住这儿吧?我给你熬一碗姜茶。”
裴在野一下子不咳嗽了,‘嗖’一下回到她身边坐着,佯做矜持地道:“我本是想早点赶回去的,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便留下吧。”
沈望舒:“...”长安最红的双喜戏班没请你真是可惜了~
她让下人帮忙打了洗澡水,裴在野个臭不要脸的,当着她的面就脱干净了,长腿一跨就进了浴盆。
沈望舒瞧的目瞪口呆,慌忙把脸挡住,埋怨道:“你好歹等我出去再洗啊!”
她还没想清楚要不要当他老婆呢,他倒是先不客气起来。
裴在野长发散着,人比往日多了几分慵懒舒缓,像一只餍足的黑豹,他更不要脸地道:“别挡住脸啊,你挡的再严实,我也知道你把我瞧光了,你可是这辈子第一个把我看干净的女人,你得对我负责啊。”
沈望舒皱了下脸,毫不客气指出他话里的漏洞:“元后和祖母就不提了,你刚出生的时候伺候的那些乳娘嬷嬷也没少看你,你怎么不让她们负责啊?”
裴在野:“...”他多难得才憋出一句撩人的话,小月亮真是不解风情啊。
他见沈望舒要走,忙伸手拽住她衣角:“我后背够不着,你帮我擦背吧。”
他声音着意软和了几分,沈望舒是吃软不吃硬的,原本往出走的脚步停了一停。
她又想到齐玥说的裴在野后背上有伤,不由起了几分小心思,别别扭扭地凑过去瞧了眼,就见他肩背宽阔,肌肤紧实,并无任何伤处。
她鼓了下嘴巴,这才拿起巾子给裴在野用力擦了起来。
裴在野心里没着没落的,生怕她哪一刻突然就不要他了,所以哪怕他这几天忙得够呛,也特意把事情往后推了几日,特地留在庄子里陪她散散。
晋朝正好有回门的习俗,他们才成亲那几日没顾得上回来,正好也算是把礼数全了。
第二日裴在野早起,就不愿意再穿沈长流的旧衣了,宁可裹着被子缩在床上等了一时,也要让护卫把他自己的衣服送过来。
因为俩人大婚第二天,沈望舒说他穿红衣好看,他这些日子就多穿红色了,今儿也不例外。
他一身浓艳如火的红色,头发高束,额间还勒着一道细细的红宝抹额,委实风表瓌异,神采英迈。
沈望舒都瞧的呆了呆。
裴在野正十分做作地揽镜自照呢,见她瞧自己发呆,唇角不由翘了翘:“我穿这身好看吗?”
欣赏美貌是人类本能,沈望舒怔怔地点了点头。
裴在野唇角扬的越发明显,牙齿都露出了些,他忽转过身,凑在她耳边:“哥哥不穿衣服更好看。”
沈望舒半点没有他想象中的娇羞,反而大煞风景地哈哈大笑:“那你以后不穿衣服跑到街上去呗,让所有人都瞧瞧你有多好看!”
裴在野:“...”正常姑娘家听到这些带点荤的情话不该脸红心跳吗?怎么她家这个反应就这么不对呢?
沈望舒完全没有体会到他千回百转的心思,今儿她要陪沈长流巡看庄子,偏裴在野磨蹭的厉害,又是要重梳个好看的头发又是要给手腕上擦香膏的。
天见可怜,他往日绝对没有这般爱打扮,但谁让他眼下到了关键时候呢!
沈望舒却嫌他磨叽,急吼吼地把他手里的梳子抢下来,扯着他的胳膊往外跑了。
沈长流已经等在门外,见沈望舒扯着太子急匆匆跑出来,他忙笑着摆手:“倒不用这么急,还早着呢,我最近清闲得很。”
他也没叫太多下人,带着沈望舒和裴在野一边走一边道:“飞廉去了平州游学,我衙门里最近也没什么事,上头便给我放了几日假,我正好来庄子里散散。”
沈望舒是个没心眼的,听到沈长流放假还有月银拿,不由笑道:“那是好事啊。”
裴在野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屈指弹了她脑门一下,示意她闭嘴。
一些低品小官小宦清闲些还真是好事,但对于沈长流这种正四品官员来说,清闲就意味着无事可做,无功可立,以后拿什么政绩向上升?
他沉吟道:“岳父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他留意过沈长流的差事,他是探花郎出身,去了翰林院简直如鱼得水,断不至于被闲置至此,更何况他还是太子岳父,未来的国丈,敢这般慢待他的,只有睿文帝了。可睿文帝又是为何?
沈长流笑着摆了摆手:“无妨,我这些年也看开了,不负朝廷不负皇恩便是。”
三人说话间,就见不远处的田陇上一对儿小夫妻在吵架,开始吵的极凶,后来丈夫放下身段去哄那小娘子,小娘子这才破涕为笑。
三个缺德闲人看别人吵架看的津津有味,他们听了一时,也弄明白了前因后果,原来是小娘子想打只银钗,丈夫本来不允的,小娘子哭闹撒娇了一阵,丈夫这才放低身段哄她,满口答应要给她买银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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