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谢清韵对这个长老如此忌惮,这样的私事都不愿意告诉他,或许有他自己的道理,那样的话,他想偷藏少年也会变得更困难。
师兄弟三人也早不是当年漠不关心、冷漠疏离的性子了。他们其实不介意收养少年一段时间,可问题在于他们心中更担心清清。
念清最害怕狼了,虽然这个小白狼和狗一样,可对她而言都一样害怕,或许她每次见到少年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怕他的另一面。他们都不想让她不好的记忆总被翻出来。
更别提她一个小女孩,师兄们都不想让没轻没重的少年和她生活得那么近。倒不是吃醋或者怕他们关系好,而是少年如今习性和动物一样,这么点空间,他们怕哪天出了意外会伤到她。
在沉默之中,齐厌殊淡声道,“将他留在这里吧,你回去查查线索。”
听到他的话,师兄们都不约而同看向齐厌殊。
他们其实都在纠结,若是师尊下了决定,自然是听师尊的话。
齐厌殊对上他们的目光,他轻哼一声,又看向谢清韵,“反正已经有这几个碍事的了,再多一个也无妨。再者说……”
齐厌殊沉默了一下,他道,“若真是玄云岛做的孽,我确实也该帮帮他。”
这件事便这样决定了。
谢清韵起身要走时,谢君辞转身进了屋子,佛子的目光望过去,又扑了个空。
苏卿容恭敬道,“佛子,我送您。”
“劳烦。”谢清韵礼貌道。
他戴上斗笠,与苏卿容离开了院子。
苏卿容似乎有一路送他到城外的架势,二人在街上前行,谢清韵道,“苏小友可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
“那倒也没有,没什么要紧事。”苏卿容笑道,“我只是有些没想到,我们这些做弟子的自然是全然信任师父,可佛子竟然也如此容易地相信了师尊的话。我还以为您听闻吕观海的事情,会吃惊呢。”
“普通人会吃惊,或许是因为吕观海背后的实力与地位,以及这些年修仙界对他和玄云岛习惯性的崇敬。”佛子说,“可惜在当年觉醒天理之瞳后,在下从此便缺少了对人盲目敬仰的能力。”
“您是说,天理之力让您理智?”苏卿容疑惑道。
佛子看向他,淡淡笑道,“我是说,世上所有人在我眼里并无不同。纵使大乘期的尊者德高望重,受人爱戴。可大尊者与乡间幼童、或世上任何一个凡人相比,与我而言都是一样的。所以我自然不会因他如何而感到诧异。”
苏卿容说,“谢君辞在你眼里也是如此吗,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谢清韵一顿。
他抬起眸子,看向苏卿容。
苏卿容对上那双和谢君辞既像又不像的眼眸,就有一种自己的小心思和伎俩瞬间被看穿的感觉。
谢清韵的双眸像是平静又深沉的大海,就好像海只是轻轻掀起海浪,几乎动都没有动过,面对海的人却已经开始感觉自己的渺小。
苏卿容有些发怂,他摸了摸鼻子。
谢清韵宽容地一笑,他缓声道,“以后用玉牌联络吧,若是找到什么,我会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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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卿容送走佛子返回院里的时候,念清已经坐在亭子中,身边是师父和两个师兄。
他们简单地给她讲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没有讲那些残忍的细节,只是大致说了少年被关起来,遭受过不好的事情。
“我们能帮他吗?”念清的双手捧着茶杯,她有些担忧地问。
“能。”齐厌殊说,“但若是帮助他,我们恐怕要回门派住一段时间了。清清愿意吗?”
念清轻声问,“是因为有坏蛋吗?”
齐厌殊微微颔首。
这便是他刚刚考虑过的结果。
沧琅宗地方大,少年可以不必被拘束在这个院子里,秦烬或者苏卿容还可以带他,这样分开的话,他们也不用担心少年野性难控地和清清生活在一起,会不小心伤到她。
而且少年自己也不用一化狼就躲躲藏藏,若是要暂留他一段时间的话,这样就最好了。
另一面而言,清清如今已经解决了经脉的问题,剩下的是用心法去巩固淬炼。沧琅宗比兰若城如今灵气要充沛许多倍,她若是想好好修炼,其实是该回门派了。
还有一点,那些修士对少年耗费了这么多精力,想必不会善罢甘休,在弄清楚他们是谁之前,还是门派更安全。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担心念清会不会舍不得离开那些小朋友们,或者她习惯了在城里生活的感觉,而不再想回到只有他们几个在的沧琅宗。
清清想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问,“我能和其他孩子告别吗?”
若是只有大人的话,他们必定不会和邻居告别,而是会选择离开。可是师父师兄们都不希望小姑娘失望地离开,所以便同意了。
苏卿容对外只是说他们决定继续在州域各处历练几年,带着清清和熟悉的邻居大人孩子都告了别。
念清其实最舍不得的是小花,小花比她大一岁,一开始很照顾她,后来也是最能聊得来的小伙伴。
她和别的孩子告别的时候都还能保持一副开开心心大方的样子,结果一看到小花憋着嘴,眼眶里还晃动着眼泪,清清也被感染,两个小姑娘呜呜咽咽地哭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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