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下意识地向后倾去,和小姑娘之间拉开了一点距离。尽管如此,他的抗拒看起来仍然那么微小,都没有挪动自己的意思。
念清抬起眼,少年的兽耳下意识低垂,向着旁边贴平,看起来有点紧张的样子。
小姑娘伸出手,却没有再摸他的耳朵,而是轻轻地摸了摸楚执御的头顶。
“御御,谢谢你啦。”她笑着说。
楚执御看着她,耳朵慢慢地立了回来。
“下次还摸吗?”他小声问。
“嗯!”清清用力的点了点头。
看到小姑娘没有一丝反感,楚执御终于放松下来,原本僵住的尾巴也重新在身后扫来扫去。
过了一会儿,院外传来苏卿容呼唤的声音。
“清清,执御。”
“来啦!”
两个孩子从房顶跳下,跟着苏卿容回到沈云疏的房里。
大人们似乎暂时谈完了,今晚两个门派各住各的,清清凑到塌边跟长鸿师徒三人道晚安,虞松泽和沈云疏摸了摸她的头。
待到沧琅宗和佛子都离开之后,宋远山忍不住叹息一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又多又密集,着实让人头疼。
幸好今日理清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总归不像是之前那样大的压力了。
宋远山伸出手,搭在沈云疏的手腕上,探测他的情况,虞松泽也十分关心地看着他。
虞松泽自己体会过魂魄震荡之痛,只不过是一瞬间而已,就让那时的他七窍流血,可想对身体的伤害。
而沈云疏恢复记忆的时候持续的时间更长,让他这样分神期的修士昏过去将近一天时间,他们自然十分担心。
尤其是沈云疏能忍得很,从他的表面根本看不出他真正的状态。
“师尊,我没事。”沈云疏无奈道,“今夜我再打坐一晚,便会恢复的差不多了。您和师弟去休息吧。”
宋远山也知如今沈云疏需要的是静养,他放下手,蹙眉嘱咐道,“若是难受不要忍着,今世时间还长,莫要提前作践自己。”
“是。”沈云疏应道。
宋远山欲言又止,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对上自己徒弟平静沉稳的面容,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沈云疏虽然相比曾经石头一般迟钝的性子,如今恢复记忆后终于有了正常人的情绪,却也不完全是好事。
过去他虽也稳重,但怎么也是个才没到两百岁的年轻修士。可经过战火的洗礼后,恢复前世记忆的沈云疏虽然沉稳和内敛让人信赖,态度也对宋远山软化许多,可偏偏在和自己身体有关的事情上保持疏离,不希望让师父操心。
感受到弟子不愿被人关怀的情绪,宋远山叹息一声,只能随他的愿,招手带着虞松泽离开,让沈云疏一个人独自休息。
师徒二人走出院子,宋远山的手一直搭着虞松泽的肩膀。他脚步微停,似乎想要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虞松泽看向他。
“师父,怎么了?”
宋远山没有说话,而是带着虞松泽,继续向着隔壁的小宫殿走去。
师徒二人在花园的小路上走着,主峰十分安静,只有风与虫鸣的声音。
“阿泽,你与念清失散这么久,想必十分希望与她多相处一些吧。”宋远山开口道。
虞松泽没有犹豫地点了头。
他自然是希望能和妹妹朝夕相处,弥补过去空白的七年。
可惜长鸿剑宗和沧琅宗距离甚远,他们必定无法像是过去那样时时相处。可就算如此,虞松泽也已经知足。
妹妹没有死,她才十岁,他仍然有大把的时间守着她长大,他们都过得这样好,未来修仙路上还有几百上千年的时间要共度。
相比于在那一年冻死在凡间的数万难民,他们兄妹有机缘修仙,又在修仙界重逢,已经很幸运了。
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就在这时,他听到宋远山道,“若是有机会,让你留在沧琅宗可好?”
虞松泽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师父的眼睛。从宋远山的眼神中,虞松泽能够感受得到他很认真。
“师父所言的留在沧琅宗,是什么意思?”虞松泽怔怔地问。
“便是在沧琅宗常住,这样方能让你们兄妹二人团聚。”宋远山温和地说,“齐宗主剑术精湛,为人外冷内热,十分可靠。你若是能……”
“弟子还是不懂。”虞松泽第一次打断别人的话,他的声音微颤,“师父不要我了?”
“你是我摆过仪式收下的徒弟,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只是……”
虞松泽罕见生了气。
他捏紧拳头,脸瞥向一边,不去看宋远山。
宋远山说到一半的话也说不下去了,看到虞松泽像是孩子一半用后背置气的样子,宋远山又苦涩又有点想笑。
虞松泽来长鸿时十五六岁,和当年的沈云疏差不多。
宋远山看着他从少年长大成人,这七年来顶着危害门派的风险为他抗下卧底之事,尽量给他提供最好的环境,让虞松泽一丝一毫都没有长歪,甚至融化了他最初想要与所有人保持距离的那颗初心,让他做回自己。
哪怕今生的师徒之情阴差阳错,那也是他的徒弟,朝夕相处的感情也是真的,宋远山怎么可能不心疼自己的弟子?
宋远山两日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便是虞氏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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