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提起老夫人,又见小桃几乎要眼泪汪汪,祥儿赶紧出来打圆场:“马车早已候在外头了,姑娘再不上妆,恐怕临安公主急得找上门来了。”
小桃果然破涕为笑,哭笑不得的上前捏了她的鼻子,但总算是忘了方才涌起的心疼,赶紧选了件雅淡的衣裳替秦瑾瑶换上。
为蒙蔽何氏,让何氏对自己少些防备,秦瑾瑶入府后只添置过两三件新衣裳并四五样首饰,之后便一直装作银钱紧张的模样。就连小桃的点心也开始从府里厨房索拿,不再大手大脚地出门采买。
当然,其实也是小桃吃腻了外头重油重糖的点心,想换换口味罢了。
然而尽管只有这两三件衣裳,可料子都是上好的织云锦,件件华美高贵。小桃挑了秦瑾瑶素来喜爱的月白色,外披淡粉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裙摆如雀尾摊开,闪着织云锦特有的珠光,衬得她腰肢纤细,气度高雅。
“禹州的东西到底不一样。”小桃再度感叹道。
祥儿也在一旁咂舌,“倒也不是禹州的东西不一样,只是姑娘穿起来不一样。织云锦的衣裳你我也各得了一件,可咱们穿起来就不是这个味儿了。”
小桃笑着问她什么味儿,祥儿说不明白,二人很快打闹成一团。如此折腾半晌,留了祥儿看家,秦瑾瑶很快带着小桃入了临安公主府。
虽说临安公主如今不得势,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临安公主府依旧堪称是禹州城头一份的富贵。入目是汉白玉的影壁,转过身来便是一片清幽,先是玉带般的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而泻下,再进数步才是雕楼绣槛,九曲回廊。硕大的牌匾漆着金粉,上书三个大字,便是临安公主所居的宁寿堂。
既是宴席,自然热闹异常。秦瑾瑶紧跟着领路的丫鬟前行,一路不知见了多少腰肢纤细,眉目低垂的少女,皆是双手捧着银碟,迈着碎步来来往往。再细细打量,秦瑾瑶才发觉这府里的丫鬟竟也穿着上等的锦缎。
“秦姑娘高抬贵步,请随我来。”前头的丫鬟毕恭毕敬,教秦瑾瑶看不出真假。不过须臾,秦瑾瑶已到花厅,正对上宴席上一家和乐的场景。
许是临安有意安排,此刻席面上没有旁的孙男娣女,只有何氏一家。何辅棠与临安公主,何氏与秦怀德,加上此刻正华容璀璨的秦月瑶。
小丫鬟领着秦瑾瑶站在花厅的一棵富贵竹后头,隔着一圈圈传菜的少女,正好能瞧见里头的场景。小丫鬟很是自责,又带着惊慌道:“坏了,我带姑娘来的时辰太晚了,公主用膳的时候是不愿见客的。”
说完,她很快面向秦瑾瑶道:“劳烦姑娘在这里等一等可好?”
秦瑾瑶淡淡点头。小丫鬟长舒了一口气,这才稳稳当当的吩咐人搬了椅子来请秦瑾瑶坐等。她倒也守规矩,在旁边恭恭敬敬地打着扇。
席面上的几口人热热闹闹,先是秦怀德起身敬酒,而后便是何氏亲自布菜。
小丫鬟见临安公主神色通泰,心情越发放松下来,看向秦瑾瑶笑道:“姑娘的眉眼与秦大人的眉眼极像呢,不愧是亲父女。”
“父女自然是像的。”秦瑾瑶看着秦怀德与秦月瑶,虽然月瑶圆润,但骨相却更像秦怀德。
“姑娘有福气,遇上秦大人这么好的爹爹,时隔二十多年还能把您找回来。哎,定是秦大人平素好积德的缘故。”
“好积德?”秦瑾瑶一怔。
“是啊,秦大人虽然身居高位,但却从不小瞧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人。逢年过节,咱们这些公主府的下人个个都能拿到秦大人的赏。秦大人说了,这是嘉奖我们照顾公主有方。”
个个都有赏?秦瑾瑶有些意外。怪不得秦怀德手头拮据,原是将银子都花在了刀刃上。
“也不怪咱们公主无事时常说,秦大人是她最疼惜的女婿,长相仪表堂堂,又最有出息。”
“是啊,父亲一向是会做女婿的。”秦瑾瑶苦笑。
“何止是会做女婿。”小丫鬟嗔怪道:“秦大人对咱们大姑娘的好,那也是有目共睹呢。听说当年秦大人求娶咱们姑娘的时候,当着公主府众人的面赌咒发誓,秦大人说自己心思狭隘,装不下许多人,往后心里便只存着咱们大姑娘一个。若有违背,天打雷轰。”
秦瑾瑶万没想到从小丫头口中能听见当年之事,一时不由得怔住,托住骨瓷茶托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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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作者太蠢,放错了一章,现在补上~
一会再补一章~
第24章
小丫鬟却心无旁骛继续低声念叨道:“秦大人精诚所至,自然金石为开。当时咱们大姑娘多少人惦记着,公主却一心把大姑娘嫁给了秦大人。”
秦瑾瑶默然,不由扭过头看向宴席中的一家人。此刻,秦月瑶窝在临安公主的身前,正撒着娇讨要外祖母手上的一串檀香珠子。秦怀德佯装嗔怪,可眼里却装满对爱女的疼惜。
何氏更是捏着秦月瑶的鼻子娇笑。唯有何辅棠显得庄严些,但不难看出,眼底亦是对儿女有疼爱的。
这一副天伦之乐的场景,让秦瑾瑶不由得想起了外祖母最爱的一幅画。画中是秦怀德搀扶着有孕在身的母亲,二人相视一笑,恩爱非常。
如今时移世易,与父亲恩爱的枕边人早已变成了何氏。而自己,从小到大却从未享受过半点父亲的疼爱。前几日好不容易从秦怀德那得了枚美玉,还惹得秦月瑶数次挖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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