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抱起一个,两个娃娃乖乖的趴在他肩膀,感受着他身上令他们觉得心安的气息。
很快,左侧传来曲阑珊低低的啜泣声。她肩膀微微耸动着,没一会儿便开始大哭起来。
右边的孔蓦然一听,模样瞬间委屈,漂亮的大眼睛眨了两下后,也跟着哭了起来。
大抵是这段时日憋的太久,这会儿他们两个哭的厉害。
孔悬厌哄他们也不好使,谁来哄都不管用,两个娃娃就要趴在孔悬厌肩头、拽着他的衣裳放肆大哭。
孔悬厌也大概猜到他们是因何而哭,也就没有再哄,就让他们哭着,将这些时日他们一直忍着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是他做错了。
两个孩子还那么小,他不该跟他们说要他们乖乖听话、不许哭闹这样的话,他们该哭的时候就该哭,想哭的时候就可以哭的。谁知他们这般听话,他比预期晚回来那么久,他们竟也一直忍着不闹。
看现在他们这大哭模样,应该是忍了很久很久。
孔悬厌将他们抱回房间,轻柔抚摸着他们的头,一边细语道:“都是爹爹的错,爹爹回来得太晚了,也不该要你们那么听话的。”
“不要怪爹爹,好吗?”
曲阑珊仰起小脑袋,泪眼婆娑望着他。她缓了缓气息,原本的大哭渐渐停歇,变成低声抽泣。
孔蓦然听曲阑珊不哭了,大口呼了几口气后,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他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裳,泪眼汪汪。
曲阑珊抬起小手在孔悬厌脸颊上摸了摸,小脑袋往上凑起,粉嘟嘟的小嘴巴在他脸颊上使劲亲了口。
“啊啊……”她从嗓子眼里发出些声音,像是在安慰孔悬厌。
孔悬厌愣住,眼神随即错愕。
孔蓦然有模有样的学着曲阑珊的动作,抬手摸着孔悬厌的脸,在他另侧脸颊上亲了一口。
“啊啊!”他眨了下坚定的眼眸。
孔悬厌一怔,缓了好一会儿才从他们行为带给自己的震惊与错愕中回过神来。
他轻轻笑出声来,眼神愈发柔和,深邃的眸子里不自觉氤氲起一层湿润的水汽。
孔悬厌低下头,在他们脑袋上轻蹭了蹭。他自己缓了缓神,又道:“我们在这里待的足够久了,明天我们就回乾元山见阿娘去,怎么样?”
闻言,孔蓦然与曲阑珊眼眸瞬间亮起,泛红眼眶里的晶莹泪水尚未褪去,便又激动着笑起来。
他们挥动着胳膊,似是有些迫不及待。
翌日晨食后,孔悬厌便带着孔蓦然和曲阑珊启程返回乾元山。他在京都待的时日确实有些久了,该回去了。
临行前,顾麟乾传音给他,让他记得中秋时一定要回来京都看他。
孔悬厌应下了。
一日后,三人回到乾元山。
上次孔悬厌带孔蓦然和曲阑珊离开乾元山时,山上雪尚未融化,如今却已是春意盎然、满眼生机蓬勃模样。
两个娃娃似是感觉到什么,显得尤为激动,使劲的晃动着胳膊,在孔悬厌怀中挣扎着。
山门前,雪楹花树屹立未改,迎天生长的树枝繁茂依旧。时有微风起,带动树枝颤颤,叶儿沙沙作响。
孔悬厌行至树下,抬头望去。
“曲涟兮,回来得晚了些,抱歉。”
树枝随着风颤动,似是给他的回答。
孔蓦然和曲阑珊见着雪楹花树,本就不安分的动作在孔悬厌怀中更显挣扎。他们朝着树扑腾着小胳膊,像是要过去。
孔悬厌将他们抱得更凑近了些,他们光滑娇嫩的小手随即触碰到微微粗糙的树干。
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们的手指在树干上抓了抓,嘴里咿咿呀呀喊着什么,神情略有几分激动意味。
孔悬厌道:“这是阿娘。”
“啊啊啊!”孔蓦然与曲阑珊同时喊起来。
他们双手撑于粗糙树干上,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而后以左右相同的姿势挣扎着往前靠近,柔软脸蛋贴在树干上,双手亦紧紧摸着树干。
孔悬厌微微愣神,反应过来后嘴角扯过一抹笑意。
他再次抬头望向那绿叶簇拥覆盖生长的枝头,笑意渐渐敛回,眼眸稍有些许颤动。
还没开花。
还是说,今年不会开花了?
孔悬厌眼帘微垂,心中顿时涌现出几分沉重,却又很快使劲摇了摇头,将那在此时不该生出的郁闷情绪从脑子里甩出去。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雪楹花树,这种树在外界不曾有,以往只生长在覃蒼山中。他并不知晓此树的习性,不知它开花落叶的时节……
也许,它不是在春日开花。
也许,是盛夏,是深秋,亦或是寒冬……都是有可能的。
孔悬厌在心中反复提醒告诫自己:不着急、不着急。不要催她,她很累,她需要好好休息,她说过会回来那就是会回来的。
孔悬厌将孔蓦然和曲阑珊抱好,轻声道:“我先去见齐老头他们,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风又起,枝头叶儿片片齐声颤动。
此后的每一日,孔悬厌都会带孔蓦然与曲阑珊前来雪楹花树下。有时是单纯的坐一会儿,有时会在树下打坐练功,而他练功时,孔蓦然和曲阑珊便被他放在树下的摇篮中。
自回到乾元山后,孔蓦然和曲阑珊便很少哭,笑得次数反而更多了些。还有几次,他们趁孔悬厌闭目打坐时,两人“合作”从摇篮中爬出来,哼哧哼哧的爬到了生长于地面上的树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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