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琰起初还觉得这要求莫名其妙。
他与同届学生的关系并不亲密,在第三军校算是个被挂在墙上的贵族。
谁没事会来找他咨询新生集训的事?
是,黎里他们这届合格率是高了点,但比起高年级生之后所经历的残酷训练,集训实在是不值一提。高合格率最多也就是让他们笑一句“这届头狼排敌的能力不行”,谁会为了这个来找他?
所以吴琰答应了。
他原本是真心觉着,这只是黎里在不满他当初为缓和她与赵锡关系时加以“修饰”的那些传话,不过是有她风格的一次委婉提醒罢了。
直到今天,真的有人来问他。
吴琰敏锐察觉到了危险的味道。
他看着青年的表情复杂极了。
青年见状越发不解,他打趣道:“怎么这幅表情,有这么不想说吗?”
“我的确不想说。”吴琰关上了显示器。
青年闻言眉梢微促,他正试图说服吴琰,便又听这位贵族慢声道:“但我答应过别人,有人问我就要答。”
吴琰又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届的新生集训是场交易。”
青年闻言微微睁大了瞳孔。
吴琰言简意赅:“合格名额被售卖了。”
专业基础课上,殷誓姗姗来迟。
他像是从另一栋教学楼匆匆赶回一般,不仅气喘连连,甚至连额发都被汗液粘在了皮肤上。
负责专业基础课的教授见状颇为不满,只是碍于课程进度,方才不曾发作,只是让他尽快归位。
黎里坐在靠后的位置,见状向他抬了抬手,示意他坐这边来。
“算是还你当初战争史的情。”黎里顺手将自己的笔记发了份给他,“呶,这是光子频率的公式。”
殷誓却没有接她的笔记。
他紧紧盯着黎里,那副模样好似即便黎里未曾向他招手,他也一样会找来。
黎里略顿,挑眉问:“有事?”
殷誓道:“即便我尽力阻止,进一步的冲突仍是发生了。”
“高年级不知从哪儿得知了我们集训的情况,说了些难听的话。特种作战系的学生没能忍住,直接动了手。”
“我与您的赌约,是您赢了。只有一点我很好奇。”
他第一次坐下目光没有去追随君瑶,而是盯着黎里。
“第三军校的集训从不公开对外。所以我很好奇,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这和笃定冲突会加剧的殿下,又有无关系?”
第一次欺凌事件发生的时候。黎里和殷誓是同时得到的消息。
当时黎里刚说过“麻烦要来”不久,殷誓理所当然便肩负起了保护弱者的使命。他请求诸生结伴同行,以团结力量的方式,来避开那几个恶劣高年级生私下里的动作。
黎里说了请他保护弱者,对于殷誓的安排,也未做多质疑。
只是在事定后,方才与他说:“回避是解决不了根本矛盾的。”
“他们看我们不爽,暗地里不能发泄,早晚也会走到明面上。当走到明面上的时候,校园欺凌就要变成校园冲突了。”
殷誓当时道:“我明白。正是明白,我才选择了回避。第三军校崇尚暴力,我们若是反击,怕只会中了那些渣滓的意,他们正好借此明目张胆地来。一旦少部分人之间的纠纷,演变成年纪间的对抗,作为新生的我们处境就麻烦了。”
他分析得很到位。一些有些不满他选择这般迂回方式处理的学生,在听后也觉得有道理。
问题能解决就好,不能控制冲突,对无关的大部分而言才是麻烦。
当时黎里便笑了。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道:“那不如打个赌呀,殷同学。”
“如果你的法子有用,我便同意君瑶搬去你们的寝室,方便你们叙旧。”她抛出了巨大的诱惑,“如果你的法子没用,我要求也不高,回头你帮我做一件事就行。”
殷誓答应了。
他本与吴琰想的差不多,皇女初来乍到,心血来潮也是有的。她不明白“恃强凌弱者畏强”的道理,所以才会觉得结伴不能阻止欺凌的发生。
直到今天课前。雷则带着特种作战系的学生匆匆忙忙来找他,说是高年级嘲笑他们这届的特种作战系都是“孬种”,也别参加什么演练了,最好集体收拾包裹回家赚钱,以期未来上了战场,能向敌人买条命活。
特种作战系是配合机甲系登陆作战的最强的单兵部队。
未来的最强兵种哪里受得了这种羞辱,当即反呛了回去。年少气盛的未来军人,谁是好脾气的性子。高年级正觉得这届买名次的学生丢第三军校的人,主动送上门被揍,谁会放着免费沙袋不要?
两方当场便在演武场厮打了起来,特种作战系院长赶到的时候,新生里已经躺了两个。
高年级的还在哈哈大笑:“难怪要买票回家,这点斤两,要是不允许你们买票,集训怕是会死人哦!死人可要向议会打报告的,校长也不想写报告的嘛,哈哈。”
殷誓到的时候,尚且能瞧见高年级生轻蔑的眼神。
如果不是他拦住了,怕是跟他一起去的那些学生,也要忍不住。
可是——
当时殷誓就在想:他们是怎么知道集训过程的,集训的内容,不是从不对外吗?买票的学生自然不会对外说,那么卖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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