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外是黎里也很期待这次茶会,既然黎里本身想要楚逸来,那么其他的事情便都是不必深究的小节了。
吴琰叹息。
君瑶已经合了书,他顺便与吴琰交谈了两句。
他自己本身也很奇怪:“你很讨厌楚逸吗?”以君瑶对楚逸的了解,她是足以成为贵女表率的女世子,行事举止从来得体,与之相处如沐春风,按理说,以她的行事风格,不会得罪吴琰才是。
吴琰:“讨厌倒是不讨厌……”
吴琰摸了摸鼻子,与其说是相处不太来,倒不如说是他对楚侯阴影太深,对楚逸是怕屋及乌。
他也知道楚逸心善,不是坏人。然而楚逸再怎么心善,楚侯不是吃素的。她不带目的,楚侯却未必不能通过她的行为来算筹目的。楚侯算计赵真的事情,到现在都在吴琰心底留着影子。上次楚逸请他帮忙凑成的吴秦与楚檀的见面,结果也不太好。再加上他们吴家和楚家长久不睦,他警惕楚姓几乎是潜意识的本能。
吴琰看了看不姓“楚”但也是“楚”的君瑶。
君瑶眸光清透,他似乎明白吴琰在担心什么,轻声保证说:“放心,我必会保护殿下。”
吴琰敏锐地问:“是这四年还是永远?”
君瑶没有避开他的视线,却也没有回答。
吴琰知道这话问过头了,就像之前韦岫问他选赵锡还是黎里一样。他移开了视线,算是同意了楚逸的到来。
“……好吧,是我偏见了。”
“或许楚逸确实只是想要参与一场茶会。”
楚逸的确只是想要参与一场茶会。
她很聪明。见过她的老师,都说她非常像她的父母,既有着楚侯的智慧,又有着楚夫人的体贴。
楚逸当然不会愚蠢到认为在办公室同样审阅文件的人,会因为想要为对方空出更多的私密空间,才会各据一角工作。她父亲对皇女的态度不好琢磨,可皇女对她父亲的警惕却是一眼便能瞧见的。
如果要说楚逸提议茶会有目的,她的目的也仅仅只是希望通过拉进自己与皇女之间的关系,从而令皇女再看待她父亲时,少些偏见,多些平和。
帝国议长是非常艰难的工作。
很小的时候,楚夫人便和她说过。她的母亲在生育她后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她摸着楚逸的头说:“帝国议长难做,楚侯更不好做。”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不用姓楚。”
楚家人的命运的确都不怎么好。
从宗室的平均寿命来说,楚氏的寿命算短的,不仅如此,自杀率还很高。远的不提,就近的来说,她的爷爷就是死于自杀。
楚逸一度也很担心父亲和自己,特殊基因法不允许宗室进行基因探测,可她还是托了学医的朋友悄悄进行了检测。检测结果一切正常,楚家人的自杀倾向好像只是应了她的母亲的那句话一样——楚侯不易做。
也是,在七人议会中。楚氏五百年来都处于第一阶位。即便是武侯中途也曾没落过,唯有楚氏永续辉煌。
楚逸也想过,或许就是因为光环附身给予了历代楚侯过大的压力,才导致楚氏有这样的结果。
登顶俯视有什么好呢?
楚逸虽为京中贵女之首,却在心底里并不在乎权力。比起帝国议长、楚侯之女,其实她更希望楚檀能和燕侯、卫侯一样,不要操那么多的心,有大把的时间休息,还有大把的空闲娱乐。
不过这些事情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有得必有失的道理她很小就懂。燕侯、卫侯虽说瞧着松快,可被上三侯压制难以自主择权的痛苦也是确实存在。燕世子与卫世子也远没有她这般活得轻松容易。
楚逸说不出劝父亲退开政局的话,所以她只能从衣食住行,乃至于自己的人际关系上,尽可能地去反哺照顾楚檀。
就像吴琰对她的评价一样。
楚檀是不是个真正的好父亲另说,她一定是最好的女儿。
楚逸由侍女长引来的时候,恰好碰见了从赵锡宫中离开的赵真。
她与吴琰是一道来的,原本要先回家去了,却见楚逸走向黎里宫殿的方向。
赵真见状,不免上前与她打了个招呼。她的变化虽说对于外界是保密的,但对于宗室核心的上三侯却不会。楚逸知道赵真的情况,所以她向赵真微微行了礼,口中却不露半点错地说:“日安,阁下。”
赵真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她问得婉转:“楚世子,前方并非陛下鎏熙宫的方向,您若是要谒见陛下,向右方去比较近。”
楚逸也不瞒赵真,她指了指身后侍女帮着提着的许多食盒,同赵真说:“并非谒见陛下,是受皇女所邀,来参与茶会。”
楚逸的声音很温柔,说起话来也是细声细语。然而赵真听在耳朵里,只觉针刺一般挠耳。
她脸上天真的表情渐歇,连笑容都淡了一些。
赵真困惑道:“茶会,姐姐举办了茶会吗?”
楚逸闻言颇为讶异:“殿下没有邀请您吗?可她特意嘱托我,为您准备了相应的茶点呀?”
准备了茶点,却没有叫她来。为的什么,赵真几乎是立刻明白了。
无外是她与赵锡关系紧张,见了她夹在两人间进退两难的样子后,便不愿意再拉她进这样场景里。总归是甜点,请吴琰带回家给她也就是了——她一定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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