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紧紧闭着嘴,希望小姐快点吃,这油糍果子就是得趁热吃呢,小姐可得快点,凉了就失味了。
春燕替戚景瑶想得周到,戚景瑶瞧着她的神色,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只幽幽叹口气,将春燕的心里话给她说了出来:“这油糍还是热的好吃,可这一时半会儿我哪吃得那么多呢?”
感受到春燕骤然发光的眼神,戚景瑶继续叹道:“算了,能吃多少是多少,凉就凉吧,大不了不要就是。”
春燕眸子里的光颓然暗下,她抿抿唇,饱含怜惜地看着那袋将要失去存在价值的的油糍。
却听戚景瑶继续道:“可这扔了该多浪费,浪费可耻啊……”
春燕还没反应,就听戚景瑶道:“还是交给你吧,别浪费了!”
春燕怔了怔,将戚景瑶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终于确定了戚景瑶的意思,眉开眼笑说道:“好!主子放心!”
瞧着春燕满足的模样,戚景瑶暗笑她果然是小孩子心性,能那么容易地被哄开心。
从刚接触起,戚景瑶就感觉到这春燕虽说年纪小,但手脚特别麻利,能干肯做,也从不曾多抱怨。但就是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一副害怕的模样。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可能春燕终于确定了戚景瑶并不吃小孩,这才和她熟络了些。
眼见身旁的人潮过了几波,但马车依旧难行,戚景瑶瞅着这热闹劲便垫着脚尖眺望。
她起了新鲜劲儿,混着人群向前走,被挤到了一个卖书画的小摊前,戚景瑶侧着身子紧紧扶着那书桌,可算是站稳了下来。
她抽到那空隙,得空朝书画摊上看去,那书法笔风凌厉,一撇一捺皆呈逼人之势。
戚景瑶略略看了一圈,注意力被旁边的写意山水图吸引了过去。
那写意山水图寥寥几笔将山川河流勾勒而出,画风随性洒脱,用墨恰到好处,倒是颇为吸引人。
但若仅仅是这样,那也只能算得上一副可称上品的山水图。画工精湛,但流于世俗,和其他的写意山水图相比没有尤其出彩的地方。
这幅画的出彩之处在画中的山脚河畔。
重山叠影之下,一弯山河顺势淌出,而在这山水之滨,还有一个女子被细笔勾勒了出来。
叫戚景瑶专注地端详着这幅图,坐在这书画摊后的书生立马就兴奋了起来:“您可是觉得这副图不错?”
他几乎是一跃而起,眼睛里闪着极亮的光芒,戚景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趔趄一步,可却被拥挤的人潮赌了回来,让她贴在原地不得动弹。
迎着书生殷切的目光,戚景瑶很给面子地点头:“嗯。”
她也确实觉得这副图不错。
“这幅画用墨浓淡相宜,且不拘于形式,具有新意。”
书生的目光过于炽热,戚景瑶努力找着词夸上一夸。
“那是自然!”对于戚景瑶的回答,书生明显非常满意,“这幅画是蕴‘情’的!尤其是这山水间的女子……描摹得宜,栩栩如生,一笔一画皆能看出作画之人的真切……”
“得了吧!”
书生说到兴头上,紧邻着的摊贩便嘘他:“你少在这唬人。”
“你逢人便吹这幅画,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人像画得格格不入。本来底子的山水画得算好的,可整副画还是被这后面加上的人像给糟蹋了!”
“懂行的都不屑于你这画,你还一天到晚非拉着别人说。”
书生被那摊贩的一通话气得面色通红,可却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最后一挥袖子:“你……不可理喻!夏虫不可语冰,我不和你争。”
摊贩:“本来就是嘛,你那画该是多没品味的人才会买啊。”
那摊贩桌上也摆放着字画,比这书生摊前的字画多了十倍不止,摆了个满满当当。
摊贩笑眯着眼对戚景瑶道:“姑娘看看我这儿的字画吧,保管物美价廉。”
非明眼人·戚·不懂行景·没品味·瑶:“……”
现在同行竞争都嚣张到这个地步了吗?
戚景瑶对那笑得殷勤的摊贩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我觉得这边的更好看些。”
书生在这儿许多日子,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认可自己案桌上的书画,顿时产生一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慨然之感,当即便湿了眼眶,想要与戚景瑶畅谈三百回合。
可还没等书生侃言,一个小厮拨开人群挤到了戚景瑶的身边,他恭恭敬敬道:“戚二小姐,我家主子在那边等您。”
小厮指着对面名叫晖玉楼的酒楼,书生被打断,一下又焉了回去,但还是对戚景瑶道:“姑娘有事离去便可,我一直在此处,等姑娘办完了事,在下再与姑娘好好磋磨一番!”
戚景瑶感觉到这小厮有几分眼熟,仔细思量,却是沈泽白身边的人。
☆、第 27 章
街道上堵得满满当当的人潮终于泄了一些,戚景瑶从晖玉楼中出来,却再看不见之前那个书生。
旁边的摊贩依旧堆着笑:“姑娘想买字画?再看看我这儿的,不是我吹——”
就在这时,戚景瑶的胳膊被人一把握住,她回头一看,春燕仰着笑脸:“主子,我可算找到你了。”
春燕献宝似的将手里空落落的大纸袋呈给戚景瑶看,她拎着袋子抖了抖:“主子,我全吃完了!一点都没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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