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虽然都是责怪,鱼娘还是小心翼翼帮三牛把手指上的血挤出来,又用清水冲洗了一番,“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刺猬身上多脏?要是染上了什么病可怎么办?”
三牛自知理亏,乖乖低头,“我知道了。”
又小心翼翼试探道:“大姐,你不会告诉娘吧?”
鱼娘瞪了他一眼,“怎么着,不告诉娘你还要继续这样养下去吗?”
三牛小心看了一眼鱼娘的脸色,“刺猬是我和二丫一起养的,你要是告诉了娘之后娘把刺猬丢了,二丫一定会哭的。”
鱼娘没好气地伸出食指狠狠地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直把三牛戳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你可给我安生一些吧。刺猬是不能放在屋子里养了,我问问娘能不能帮你在院子里给它们搭个窝,到时候你有个固定的地方喂,比偷偷摸摸养在自己房间里好一百倍。”
三牛虽说是自己睡一个屋子,但是他晚上睡不着害怕的时候经常跑到陈氏和李仲海的屋子里面睡,而陈氏和李仲海还没回来,三牛扭扭捏捏地拉住鱼娘的衣服,不想让她走。
“大姐,你今天陪我睡好不好?”
鱼娘自己一个人睡在一张大床上多舒服,自然是不愿意和三牛睡在一起,她拍拍三牛的屁股,“上去睡觉,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给三牛讲了一个故事哄他睡着以后,鱼娘打了个哈欠,走出了三牛的屋子,抬头便望见了稀稀疏疏的点点星光。
她有些着迷地看着天上的星星,莫名想起了很久不曾想过的前世,来到这里已经这么久了,前世的种种对她来说更像是一场美梦,梦醒了,还要往前看。
鱼娘伸了个懒腰,钻进自己的被窝里面沉沉睡去了,睡梦中唇角有一丝笑意,想来是一场美梦。
此时李叔河的院子里灯火通明,李大成和李伯山还有李仲海等在外面,刘氏王氏和陈氏在屋里面帮忙。
屋内传来顾氏一声声的痛呼,还有刘氏几人安慰她的声音。
不多时,陈氏打开门走出来,对李大成道:“爹,弟妹生产要耗不少力气,我去厨房给她做碗糖荷包蛋补一补。”
李大成道:“你去吧,记得多打几个蛋多加点红糖。”
陈氏道:“爹,这您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陈氏走后,李大成在门口来回走了一趟有一趟,只听见里面顾氏的痛呼声越来越大,他实在有些等不及了,“叔河怎么还没回来?请个接生的稳婆要费这么大功夫吗?”
说曹操曹操到,李叔河背着一个箱子,拽着一个身形肥胖的稳婆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爹,我把稳婆请回来了。”
稳婆使劲甩开李叔河的手,“哎呦,你可轻着点,老婆子一把年纪了经不得你们这般折腾。”
李大成赔笑道:“劳烦您了,我这三儿媳妇疼得有一段时间了,还请您快进去看看。”
稳婆接过李叔河的箱子,扭动着身子灵活地进了里面。
李叔河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往脖子里面流,“爹,里面怎么样了?”
李大成道:“没事,你娘和你嫂子都在里面,她们都有经验,现在稳婆也来了,不会让你媳妇出事的。”
李叔河一只手抹了一把汗津津的脖子,长出一口气,“那就好,我就怕自己晚了耽误了事。你们不知道,今天云阳县城里好几个生孩子的,稳婆都被抢走了,这一个还是我蹲在人家家门口等到的。”
李伯山拍拍李叔河的肩膀,关切道:“你要不去休息一下,这生孩子的时间长着呢。”
李叔河摇摇头,“不去,我就在这守着。”
屋内,稳婆洗净手看了一下顾氏的下半身,对刘氏道:“宫口没怎么开,孩子出生还要再等等。”
顾氏□□着躺在床上,头发丝里面都是疼出来的冷汗,听到稳婆说还要再等等,她再也不顾平日的温柔细语,破口大骂道:“李叔河你个王八蛋!疼死老娘了!”
李叔河在外面地上蹲着歇息,一听顾氏骂他也顾不上生气,冲到门口就要进去,幸好李伯山及时拉住了他。
李叔河扒着门缝往里面喊:“媳妇你再撑一撑,生完这个咱们就不生了!”
李伯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弟媳生产一时口不择言大家都能理解,你居然也跟着一起胡闹。
陈氏用托盘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糖荷包蛋回到了李叔河的院子,“先让让,让我进去送个饭。”
李叔河此时一把鼻涕一把泪,拽住陈氏的衣服哀求道:“嫂子你去帮我看看我媳妇怎么样了,要是有什么事可一定要出来告诉我。”
李伯山心里翻了个白眼,实在看不下去李叔河这般没出息的样子,硬把他拽到一边,“你在外面等着吧,就别给里面添乱子了。”
李叔河闻言蹲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抽泣道:“你说的倒轻松,那可是我媳妇,我能不担心吗?”
陈氏进屋后,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她递给稳婆一碗糖荷包蛋,“大娘,您辛苦了,先吃完鸡蛋补补身子。”
稳婆喜笑颜开道:“这怎么好意思。”
话虽这样说,却毫不客气地接过了碗。
另一碗糖荷包蛋自然是要给顾氏的,刘氏和王氏把她扶起来,让她艰难地用完了一碗糖荷包蛋。吃完糖荷包蛋后,顾氏又感到下腹一阵剧痛,她一边吸气一边拉着刘氏的手哭,“娘,这孩子我是生不下来了。我要是走了,孩子就交给你和爹了,叔河活的太糙了,连自己都养不活,这孩子交给他我就是死也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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