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七景在确认自己安全,无人跟踪的情形下,依照曹均宁的指示提前抵达了钟厉藏证据的一栋老旧建筑中。
钟厉要去四楼,她便提前在五楼观察着。
就在钟厉进屋后不久,莫七景意外注意到,楼下有几个眼熟的人,似乎正在往这边过来。
被这些人跟踪过,莫七景也许多次透过窗户见过这些人,她能百分百确定那就是江胜立的人,可这些人竟然进了建筑,并且正在上楼。
莫七景立刻冲去敲钟厉的门,钟厉才打开门,她便快速将门合上,提醒钟厉要赶紧逃跑。
半分钟以后,江胜立的人已经抵达门口,并且试图开门。
门口发出的声响令莫七景胆战心惊,她赶紧拉钟厉,压低声音道:“有没有什么窗户是可以往下爬的?快点。”
钟厉的脸是铁青的:“没有,每个窗户都是金属网封死的。”
“那有地方可以躲吗?”
钟厉还是摇头:“这间办公室太小,不管躲在哪里,他们都会翻遍每个柜子。”
——————
很快,门外江胜立的人破门而入。
乍看之下,屋里没有人,但那些人立刻开始翻翻找找。
不过两分钟,钟厉被从一个柜子里拽了出来。
凶神恶煞的几个人在找到钟厉以后也没有罢休,依旧翻遍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检查钟厉有没有藏起来什么证据。
黑暗中,莫七景死死捂住嘴,大腿和手臂都被钩子划破,长长的一大条伤口,痛得人要命,也开始流血。但她在这狭窄的空间中一动也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
那是个办公室头顶上一个非常狭窄的通风管道,小到那群人绝对不可能怀疑这种管道能进人。莫七景本来就是小个子,又瘦,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把自己塞进去。
但是太勉强了,过于狭窄的空间里还有生锈的钩子,那些钩子在莫七景进来后就毫不客气地扎入了血肉,但是她没有退路。
她听到钟厉被殴打的声音,也听到那群人一直在屋子里翻找的声音,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群人才架着钟厉离去。
莫七景筋疲力竭地推开通风口的盖子,艰难地从里面爬出来。
钩子导致的伤口划开了血肉,又深又可怖,毁了跳舞时白皙纤细的手臂和光洁无暇的左腿。
疼痛刺激着痛觉神经,让莫七景的每一步都格外艰难。
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流,滴到她经过的每一块地面,形成一条长长的血染的痕迹 。
莫七景的手里握着那个U盘,以自己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往前走去。
——————
太多太多的细节一点拼凑起来,江定回忆起很多之前他觉得奇怪,但他却忽视了的细节。
比如,他丧失理智,差点要去找江胜立拼命的那天,不在场的均宁是从哪里得知他要去冒险的消息呢?梁梦是不认识均宁的啊。而那天向来以神经大条著称的均宁,竟然想到用护士诈他,并且还能在劝他时,每一句都直击他最在乎的要害。
比如,什么都没想起来,全然不记得两人过去的均宁,在他忙于办案没好好吃饭时,连续好多天都准确无误地带来了他爱吃的东西,精准到店面、分量、口味都分毫不差。
又比如,那天看上去明明不乐意帮忙的周染染,在打电话回来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那么干脆果断不谈任何条件地答应了帮忙,走前还突然跟他说了一句“我越来越疑惑,莫七景看上你什么啊?”
还比如,钟厉既然是在拿证据的途中被逮到了,又怎么托人把证据送去警局呢?
——————
客厅内。
曹均宁的信息几乎把莫七景这几天做的事情提了个遍,接而询问起莫七景的伤势如何了。
莫七景意识到江定一直在看手机屏幕上的预览信息,她下意识伸手去挡。
江定嗓子发哑地看着莫七景受伤的手臂,又缓缓抬起视线看莫七景。
他低声问她:“小景,我现在特别高兴,又特别难过,你说怎么办?”
回答江定的是莫七景无声的动作。他的手忽的被白皙的小手扣住,葱白的指尖安抚地摩挲着他的手心,他察觉到莫七景忽的向他靠近,接而女生柔软的唇边轻轻贴上他的。浅浅的吻触上又松开,接而又再次触上,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描绘着他的唇形。
就像是在抚慰他的情绪,只存在于记忆里的温柔触感令江定身子一僵。
原来,是这样。
或许她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他,她的感情?
因为是他的愿望,所以她身上有伤也会强迫自己过来电影院,被他不小心抓到伤口,也还是任由他捏着手腕,戴上那根手链。甚至连他强迫她时,她还在为了舍不得他掉眼泪。
他做着自己都觉得混账的事,说着自己都觉得混账的话,他这些天对她一点都不温柔,但是她丝毫没有计较,她满足他所有的愿望,付出她能给的全部关心,装作不知道他会消失,用拙劣的演技成全他的安心。
原来,是这样。
他以为他对付江胜立,是孤身一人血战,独自闯了一趟地狱,他以为他把她保护得很好,可以让她完全置身事外,完全远离危险,享受跟他那危险境地完全不同、完全割裂的平静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