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却是抛媚眼给瞎子看,贺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就没看到端木绮热切的眼神。
可怜端木绮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李廷攸带着端木纭和端木绯走出了厅堂,越走越远,却终于还是没厚着脸皮跟上去,只能以哀怨委屈的眼神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她视野中。
表兄妹三人却是没人注意到端木绮的异状,直接来到仪门处,须臾,一辆马车和两匹骏马就从角门而出,李廷攸策马引路,往城南而去。
一行车马穿过几条街道一路通畅地来到了城南的月湖畔,这“月湖”湖如其名,宛如一个巨大的弯月躺在一片片垂柳与芦草的怀抱中,宁静悠然。
三人在“月尖”处下了车马,李廷攸带着端木纭和端木绯沿湖一路步行,可见秋风中,柳浪阵阵,芦涛滚滚,湖水清澈似镜,粼波荡漾。
李廷攸一边走,一边笑着为姐妹俩介绍着:
“纭表妹,绯表妹,按照月湖的规矩,湖畔只可步行,因此必须在前面下马。”
“前面湖畔有一座观月阁,临水而建,清晨与傍晚时氤氲水雾朦胧,犹如仙境,清雅别致,中秋十五之夜来此赏月,甚是妙哉。”
“湖上也常有人泛舟游湖,煮茗赋诗,比之日湖一带山清水秀。”
“……”
听李廷攸的神态与口吻,显然已经把京城内外都混熟了。
端木纭平日出门的机会也不多,之前又在守孝,虽然来了京城三年多,却对月湖一带不熟,因此李廷攸说什么也就信了。
端木绯却是不然。
李廷攸没有说谎,观月阁确是有几分清雅,然而,她心知真正招李廷攸喜欢的恐怕不是清雅,而是观月阁里不时有热闹可凑。
也不知是从哪年开始的习惯,这游湖泛舟的人经常与阁中之人切磋竞技,或文斗武竞,或投壶比琴,甚至还有人赛过舟……
她这个表兄还真是一贯的心口不一。
就在这时,后方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端木大姑娘……”
三人便是驻足,转头看去,就见一个青衣打扮的小厮匆匆地跑来,看来有些眼生。
小厮喘着气道:“端木大姑娘,端木四姑娘,我家……公子与君世子请几位稍候。”
小厮容貌清秀,声音娇软,一看就是女扮男装。
李廷攸眉头微蹙,表兄妹三人顺着小厮的目光望去,就见后方几十丈外的“月尖”处,两个少年公子正翻身下马,把马绳随意地丢给了另一个小厮后,二人就朝端木绯他们走来,闲庭信步。
两个少年公子一个着紫袍,一个穿翠袍,皆是手执折扇,看来丰神俊朗,面如冠玉。
端木绯和端木纭面面相觑,她们不仅认得简王世子,也认得另一人――
她正是女扮男装的大公主舞阳。
君然和舞阳渐渐走近,舞阳对着姐妹俩微微一笑,道:“端木四姑娘,远远就看到你的背影,我看着发式身形都像你,还真是!”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玩笑地说道,“本……本公子是不是火眼金睛?”
听舞阳这么一说,君然和李廷攸的目光不由落在了端木绯那圆滚滚的鬏鬏头上,皆是忍俊不禁地笑了。
这丫头都快十岁的人了,还老喜欢装团子!
两个少年不小心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叹息,这一刻二人颇有种心有戚戚焉的感觉,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觉得对方就像自己一样眼明心也亮!
以前二人只是见过几次的点头之交,这一瞬却忽觉彼此亲近了不少。
君然对着李廷攸眨了眨眼,然后笑吟吟地向端木绯道:“端木四姑娘,事不过三,这次你可一定要跟本世子去喝喝茶听小曲了!”他轻摇折扇,风流倜傥。
端木绯昂着下巴看着君然,故作沉吟状,最后皱了皱小脸,缓缓道:“好吧,今日且看在慕公子的面子上,我就勉强答应吧。”
舞阳噗嗤地笑出声来,完全不给君然一点面子,戏谑地笑道:“阿然,看来还是本公子的脸面比较大!”
“有道是:此路不通走彼路。本世子得偿所愿就好。”君然也不在意,对着端木绯轻佻地眨了下右眼,漫不经心地摇着折扇,“听说观月阁最近刚来了一名从扬州来的歌姬,能歌善舞,尤擅琵琶,今日可要好好见识一番……”
“阿然,你说的那歌姬莫非就是扬州瘦马?”舞阳好奇地脱口而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君然差点没被口水呛到,哪有姑娘家直接把什么瘦马放在嘴上的。
端木绯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仿佛不知道“扬州瘦马”是什么,惹得李廷攸忍不住鄙视了她一眼。
“君公子,我们还是到观月阁坐下说话吧。”这时,李廷攸彬彬有礼地做请状,轻描淡写地替君然带过了这个话题。
君然连声附和,众人继续往观月阁的方向走去。
端木绯姐妹与舞阳三人走在前面,说着女儿家的话题;
李廷攸和君然走在后面,彼此吹捧着父祖辈的赫赫战功,二人都是几代将门子弟,交谈起来十分投契。
“踏踏踏……”
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马鞭声“啪啪”地响起。
端木绯几人本来没在意,却没想到马蹄声越来越近,竟是沿着湖畔朝他们的方向奔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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