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其实还不到三十,正值芳华,却故意把自己说成了老人家。
几个小辈知道安平这是一片好意,想让他们自在点,齐齐地起身行礼,向安平告退。
出了正堂后,封炎就在前头领路,几人沿着一条抄手游廊往北边而去。
这公主府是先帝在世时所赐,如今虽然只住了安平和封炎,地方却是不小,比之尚书府至少大出一倍,其中的亭台楼阁、山石水池、小桥曲径皆是精心设计,错落有致。
绕过正院后,再经过一个戏楼,穿过一段两边是院落的回廊,正前方就是公主府的后花园了。
然而,李廷攸的目光却被花园西北方的另一处地方吸引了注意力,问道:“那是演武场?”
闻言其他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顺着李廷攸的视线看了过去,封炎点头应了一声。
“我记得那里原来是个跑马场吧。”舞阳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后来还是阿炎四岁时开始练武,大姑母才把跑马场改造成了演武场。”
君然摇着折扇,饶有兴致地凑上去说道:“阿炎,我还没见识过你家的演武场,带我们瞧瞧去。”
李廷攸也是好武之人,眸中不禁光彩溢动。
他们本来就是在府中随意闲逛,封炎见众人都不反对,便带着他们临时改道去了演武场。
乘着上方浓密的林荫,众人沿着一条青石板小径蜿蜒前行。
比起隔壁的花园,演武场里空荡荡的,荒凉得很,也就是入口的地方放了一排排兵器架,以及演武场的另一头放了一排千疮百孔的箭靶子。
比之简王府和李家,公主府的演武场只能算是简陋。
君然也不在意,四处看了一圈后,随手从兵器架里抽出一把长剑。
他的右腕一抖,手中长剑就随之一振,剑身嗡嗡作响。
“好剑!”李廷攸脱口赞道,“这莫不是龙泉剑匠制的龙泉剑?”
龙泉剑产自江南龙泉县,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被称为剑匠郑氏一族,其制作的龙泉剑剑质上乘,供不应求。
君然有些手痒痒地说道:“阿炎,廷攸,咱们比划一下?”他那双笑得弯弯的眼眸中蠢蠢欲动。
李廷攸虽然平时做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本质不过是一个不服输的少年郎,又是好剑的将门子弟,也是跃跃欲试。
他也从一旁的兵器架里抽了一把龙泉剑,抱拳道:“点到为止?”
端木绯、端木纭和舞阳三人彼此看了看,眸中都有几分忍俊不禁,就随封炎去了一旁的竹棚歇着。
伞形竹棚下,茶香袅袅,语笑喧阗,很是惬意;
四方台基上,两个英气勃勃的少年面对而立,皆是长剑下垂,躬身为礼。
君然客气地道了声“请赐教”后,立刻就出剑,剑如银蛇,寒光闪闪,猛然朝李廷攸直刺而出。
李廷攸大步跨出,举剑迎上,然而君然却侧身闪避,手腕顺势一转,长剑对着君然的肩膀削出……
“铮!”
李廷攸手腕一抖,挥剑挡下。
只是弹指间,就见那两剑碰撞了四五回,交集之处火花四射。
两个人虽然都使剑,剑法的路数却大不相同,一个轻灵,一个霸气,倒是不分上下。
“铮!铮!铮!”
两个少年起初是彼此试探,探出几分彼此的底细后,就肆意了起来,身形越来越快,两人的身影左右游走,剑光闪闪。
比起上次在万寿宴中李廷攸与许文诏那场各怀鬼胎的比试,这一次君然与李廷攸的切磋不知道要精彩多少!
端木绯饶有兴致地看着,一双大大的杏眼明净清澈,一眨不眨。
这时,舞阳身旁的封炎霍地站起身来。
一时间,端木绯、端木纭和舞阳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封炎随手捞起了一把身旁的长剑,看了端木绯一眼,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也陪他们俩去玩玩!”
他话音未落,已经大步朝李廷攸与君然走去,手中的长剑骤然出鞘,剑锋在二人头顶刷地划过,白光一闪,去势如电。
“铛!”
李廷攸与君然急忙抬剑去挡,震得长剑在空气中轻颤不已,嗡嗡作响。
封炎一击不成,攻势不减,他手中的银剑快如行云流水,发出猎猎剑风,形成一张密集的剑网,透着雷霆闪电之势。
那闪闪的的剑光令人眼花撩乱,目不暇接,令得另外二人只能一退再退……
就在那如狂风暴雨般的猛烈攻势中,君然的长剑脱手而出,李廷攸则是连连后退,被逼得踉跄着退下了台基。
胜负已分。
这一切发展得太快,竹棚下的三个姑娘方才几乎是看不过来,甚至没看懂封炎是怎么卸了君然的剑,三人怔怔地眨了眨眼。
李廷攸虽然败了,却没有因此萎靡,再次将剑尖下垂,兴奋地对着封炎抱拳道:“阿炎,多谢赐教。”他的语气里听着反而亲近了不少。
李廷攸在江城没有和封炎交过手,当时,封炎率援军解了围城之危后,有一支两三百人的残匪结伙逃窜,封炎留下援军的主力,只挑选了两百精锐骑兵轻装简从,追击那支残匪,倚靠在途中抓获的一名小头目行了反间计,最后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那支残匪。
封炎担得起有勇有谋这四个字!
想着江城的点点滴滴,李廷攸感慨地说道:“在江城,阿炎两百步外一箭射落水匪首领,生平罕见。祖父常言,天生神力者,能拉八百石弓,射程近两百步,确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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