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还是因为端木宪亲自登门,又“过问”了几句,才让刘启方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武宁侯杀妹一事罪证确凿,杀人偿命,武宁侯府是注定要倒了,可是李家不同,李家正得圣宠,闽州又开了海禁,如此看来,这李家怕是能兴旺一阵子!
最后,刘启方干脆用刑让武宁侯画了押,快速地结了案。
“皇上,”刘启方定了定神,又道,“武宁侯招认杀了许氏的原因是因为这次李家立下大功,闽州又开了海禁,武宁侯想让许氏为侯府筹谋,却被许氏所拒,一气之下,武宁侯就对许氏动了手,没想到失手把人误杀了……”
说着,刘启方恭敬地把几份证供交由內侍,再呈给了皇帝。
岑隐在一旁幽幽地叹了口气,感慨地说道:“可惜啊,李总兵已经走了,不能亲眼看到罪首伏法……”
皇帝随意地扫了一眼手上的那叠证供,本想随手放到一边,手又顿住了。
他这才想起了李羲为了海禁和闽州军政,几日前就启程回了闽州,只留了李传应还留在京里……
是啊,这事拖了也一个月了,也该给李家一个交代了。
皇帝的目光下移,停留在那赤红的手印上,脑海中不禁浮现许氏死后,李家父子俩一起来了御书房求见自己,两个高大威仪的男子在自己跟前声泪俱下,痛不欲生。
他们忠心耿耿,为了替他押解肃王才上的京,否则李大夫人也不至于会命丧武宁侯府……
哎!自己身为皇帝,要是不让杀人的罪魁祸首伏法,实在愧对忠臣啊!
皇帝的眸中闪过一道利芒,把那叠证供扔在了一旁的案几上,然后果断地下令道:“传朕口谕,武宁侯谋杀亲妹,罪无可恕,革去三等侯爵位,三日后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是,皇上。”刘启方急忙应道,暗暗松了口气。这件大麻烦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刘启方行礼后就快步退下了,但是对于皇帝而言,这件事还没了结。
紧接着,皇帝又令內侍去祥云巷把李传应和李廷攸伯侄俩宣进了宫,把京兆尹递上的证供交由李传应过目,并好声安抚了一番,之后,皇帝不仅厚赏了李家,还下旨追封许氏为二品诰命夫人以示对李家的恩宠。
“末将谢皇上圣恩,万岁万岁万万岁!”李传应和李廷攸皆是下跪,郑重其事地磕头谢恩。
三月的天,变得快,明明前一刻还阳光灿烂,下一瞬就变了天。
当李家伯侄俩捧着一道明黄色的圣旨从御书房里走出时,天空中飘起了细雨,淅淅沥沥,绵绵密密,
然而,李传应和李廷攸似是不觉般,大步流星地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大伯父,太好了……”李廷攸终究还年轻,神色间掩不住激动,眸子熠熠生辉。
李传应神情复杂地仰望着天空,思绪飞转,眉眼渐渐地舒展了开来,仿佛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半年了,悬在李家头上的这把铡刀终于断了!
李传应长舒一口气,心彻底地放下了。
从此以后,李家再无被人拿捏的把柄……
想到这里,李传应又是目光一凝,不免想到了封炎,心中生出几分难以形容的滋味来。
哎,李家最大的把柄还在封炎手里呢。
李传应眸色微黯,眉心又蹙了起来。他揉了揉眉心,对自己说,债多不愁,至少到现在为止,封炎对李家并无恶意……不想也罢!
“大伯父,下雨了,我们赶紧回祥云巷吧。”李廷攸一边走,一边问道,“大伯父,你打算何时回闽州?还有,大伯母的灵柩……”
李传应顿时停下了脚步,一双锐利的眸子在上方那片树荫的遮挡下显得分外黯沉,眸底闪着一抹冰冷的光芒。
许氏差点就害死了李家满门,让这样的人葬入李家祖坟,别说父亲不愿意,他也不愿意!
偏偏在外人眼里,许氏没有过错,又得了皇帝的恩封,总不能随便葬了了事……
想着,李传应的眸色更为幽深了,漆黑犹如子夜。
李廷攸不由噤声。
“攸哥儿,”李传应面沉如水,声音微微沙哑,“白云寺的大师说,你大伯母是被人谋害,心有怨气,需要在白云寺里超度三年。”
雨下得更大了,细细的雨滴落下,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空气微微沉凝。
李廷攸应了一声,他明白大伯父的意思,反正这将会是李家对外的说法。
李传应又道:“攸哥儿,我打算等你祖母来了之后再回闽州……”说着,他语气中透着一抹意味深长,“总得看着罪人伏法,再为你大伯母做几场法事才行。”
毕竟现在李家真是招眼的时候,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李家,就是演戏也该演了。
李廷攸话锋一转,“大伯父,我派去接祖母和母亲的人想来也该碰上人了吧……”
伯侄俩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宫门的方向走去,天空的细雨依旧下个不停,紧一阵,慢一阵,似乎永无止境般。
李家的大夫人许氏因为多年贴补娘家,十几年下来被掏空了嫁妆积蓄,一时激愤,与长兄武宁侯起了争执,被武宁侯亲手所杀,如今经京兆府查证,罪证确凿,武宁侯被判斩首示众。
这件事本该让京中上下沸沸扬扬地议论上好一阵子,然而才泛起些许涟漪,就立刻被北燕二王子耶律辂意外身亡,以及北燕五公主耶律琛入宫为贵妃的消息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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