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姑娘一听,也是精神一振,朝着凉亭的方向加快了脚步。
等他们走得再近一点,就可以看到凉亭的横槛上挂着一个黑色的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望京亭”三个金漆大字,笔力虬劲,气势恢宏。
五位公子姑娘进了凉亭坐下,随行的丫鬟赶忙从水囊里倒出备好的茉莉茶,呈给了主子们。
茶水温热,恰好入口,划过干渴的喉咙,让人觉得浑身的疲惫瞬间就一扫而空。
端木绯感觉这才活了过来,放下茶杯后,目光朝山下远眺。
这个望京亭的位子选得确实极妙,从这里俯瞰下去,可以把太平山四周的田野、树林、河流、大桥、小屋,以及远处的京城尽收眼底,在旭日金灿灿的光芒下,万物闪耀着璀璨金光,显得分外壮丽,就仿佛一片辽阔的山水画一般,美不胜收。
“这望京亭果然名不虚传!”付盈萱抚掌赞道,笑得温婉大方,“这大平山更是风景秀丽,遍地良材。端木四姑娘,听闻制琴大师蓝魏先生擅长听树之发声而选良材,百年前他去大平寺访友,恰逢狂风震树,蓝先生闻风而动,因缘巧合得了一株万里寻一的梧桐良材,最后制作出一把‘海月清辉’,传为一时佳话。只可惜‘海月清辉’如今下落不明……”
端木绯目光晶亮地望着远处的京城,依着那些建筑的轮廓正在心里揣测着那分别是什么地方,听付盈萱这么一说,随口回了一句:“确是可惜了。”
付盈萱又是面色一僵,觉得端木绯又在敷衍自己,心里的失望与不悦更浓了,心道:这个小姑娘已经被她姐姐教坏了,性子也成形了,怕是改不了了。
付盈萱眸光幽黯,揉了揉手里的帕子,就听付思恭含笑道:“妹妹,不知道那把‘春籁’与比起‘海月清辉’又如何?”
付思恭看着在问付盈萱,眼角的余光却是瞟了端木绯一眼。
当初,就是因为“春籁”那把废琴让妹妹在宣国公府丢尽脸面,他倒要看看端木绯又有什么话可说!
付盈萱怔了怔,脱口而出道:“‘春籁’怎么能跟‘海月清辉’相提并论!”
闻言,端木绯收回了远眺的目光,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了付盈萱,眼神清亮坚定。
“春籁”从木材、琴式到制法,都是她精心研究、仔细揣摩过的,她有自信,“春籁”足以媲美传说中的焦尾琴,是近百年来最好的一把琴!
端木绯不紧不慢地说道:“春籁’当然比‘海月清辉’更胜一筹,从琴音而论……”
付盈萱皱紧了眉头,就听后方传来一个笑吟吟的男音:“端木四丫头,原来你还懂琴啊!”
付家兄妹只以为来人是端木家的友人,并没有在意,而端木绯却是一耳就听出来这声音的主人,小脸微僵。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了!
端木绯、端木纭和端木珩皆是循声望去,只见亭外的石板小径上不知何时多了几个身形颀长的男子,信步朝这边走来,距离他们也不过两三丈远。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着一袭紫袍玉带的男子,男子一身贵气,俊朗的脸庞上溢满了亲切爽朗的笑容,手里拿着一把水墨折扇,漫不经心地扇着,正是微服出游的皇帝。
皇帝身后随行的几人也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大皇子、二皇子、岑隐以及锦衣卫指挥使程训离。
端木绯、端木纭和端木珩三人纷纷站起身来,出亭相迎。
付思恭和付盈萱在宣国公府见过大皇子和二皇子,猜出这群人想必身份显赫,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也是起身。..
付盈萱正要朝亭外走去,步子又忽然顿住了,目光看向了那一行人中最为醒目的一张面孔——
着一袭青碧色直裰的青年皮肤白皙如玉,鼻梁高挺,狭长魅惑的眸子乌黑明亮,红唇不染自艳,这张脸庞完美得几乎没有一丝缺憾,太过出众,因此哪怕只看过一眼也不会忘记。
她见过这个青年!付盈萱瞳孔微缩,脑海中不由浮现某日在昌华街上亲眼所见的一幕幕。
那日,细雨绵绵,她家的马车不慎遭遇了几个碰瓷的刁民,在昌华街和昌兴街的交叉路口僵持了好一会儿,正好巧遇了端木绯和端木纭,当时走在端木纭身旁的就是这个青年,二人举止亲昵。
在自家的马车驶离的时候,她还远远地看到青年递了一方帕子给端木纭……
当时,她还不知道端木绯的身份,只以为她是与兄弟姐妹在一起,直到今日,知道了端木纭和端木绯的身份,方才觉察出不对来……
以她对端木家的所知,这个容貌俊美的青年恐怕不是端木家的人!
那么,青年递帕子给端木纭就是私相授受!
付盈萱嘴角抿了抿,眼底闪过一抹鄙夷与轻蔑。
见付盈萱停步,付思恭疑惑地看向了她,以眼神询问。
这里显然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付盈萱没有说什么,只是勉强一笑,继续和付思恭一起往前走去。
端木绯看着朝他们这边走来的皇帝,心里的某个角落里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哎——
她好不容易说服祖父不让姐姐进宫“探望”贵妃,可这老天爷还真是恶趣味,怕什么就来什么,她们姐妹不进宫,却防不住皇帝会出宫……又让皇帝见到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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