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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中的夕阳还在不断地往西方沉下,一点点,一寸寸,时间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放慢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后,程训离便疾步匆匆地回来了,走到皇帝的跟前,躬身抱拳禀道:“老爷,属下去看过了……玄信已经死了,确实是从高处摔落致死。”
    顿了一下后,程训离理了理思绪,有条不紊地从头禀来。
    适才程训离已经询问过了那个叫寂空的小沙弥,玄信的尸体是他和一个师兄去抱塔松那里打扫落叶时偶然发现的,玄信就横尸在塔后,摔得头破血流。当他们发现时,人已经没气了。
    程训离也大致检查了玄信的尸体,他身上除了摔伤以外,没什么其他的伤痕,本来看着是意外,但是玄信的右手里紧紧地抓着一个点缀着青色流苏的白玉双鱼扇坠,这双鱼扇坠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玉质剔透,触手温润,实在不像一个游方行脚僧能拥有的。
    再加上,戒台四周都有栏杆围着,照道理说哪怕玄信是凭栏观景,也不至于摔下去啊,所以,住持大师怀疑玄信的死会不会不是意外,而是被害,方才已经让人赶紧从后山的捷径下山去报官。
    众人听着皆是心惊不已,如果这不是意外,那岂不就是——
    谋杀?!
    一想到这个大平寺中可能潜藏着一个灭绝人性的杀人凶手,付盈萱的俏脸愈来愈白,其他的人的面色也大多不太好看,其中以慕祐昌为最。
    他几乎用尽了身的力气才没让自己瘫软下去。别人不知道,可是他却可以确信玄信手里抓的那个白玉双鱼扇坠是自己的。
    他苍白的嘴唇微颤,无声地反复呢喃着:“怎么会?怎么会……”
    这一瞬,慕祐昌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场无尽的噩梦中,在梦中,他置身于一片无底的泥潭中,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这一切都要怪玄信!
    若非是他痴缠不放,事情又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这时,不远处又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对于慕祐昌而言,这脚步声就像是那黑白无常朝他一步步走来似的,他不安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整个人透着一种局促烦躁的气息。
    皇帝也注意到了,微微蹙眉,心里觉得这个次子今日的言行举止一惊一乍的,不够稳重,实在是有失皇家风范!
    众人循着脚步声望去,就见那个叫寂空的小沙弥又跑了回来,气喘得更急促了,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滴。..
    “几位……施主。”寂空几乎快喘不上气来,合掌对着他们行了佛礼,歉然道,“恐怕要请几位在寺中稍坐了。”
    寂空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们,他也知道现在时辰不早了,再过一个时辰,这太阳差不多就要彻底落山了,若是把这几位香客留住了,没准他们就赶不及在京城的城门关闭前回京了。
    慕祐昌终于忍不住了,冷声对着寂空斥道:“放肆!你们大平寺难不成还觉得我们与那玄信之死有关不成?!本……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们!”
    皇帝的目光更为幽暗,手里的折扇也停了下来,心里越发不快:平日里,他觉得昌哥儿年纪虽小,性子却温和稳重,不比显哥儿差。没想到今日这不过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就露了毛躁,实在是不知分寸!
    慕祐显看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对着寂空安抚地微微一笑,起身对着他拱了拱手,道:“寂空小师父莫要介怀,舍弟只是一时性急。我们知道贵寺并无恶意,还请帮忙准备两间厢房容我们小憩。”
    “这是自然。”寂空松了口气,圆圆的脸庞上露出讨好的笑容道,“还请几位施主随小僧来。”
    见状,皇帝的脸色总算稍缓,站起身来的同时,手里的折扇又慢慢地摇了起来。
    皇帝就在附近,慕祐昌不敢对着长兄恶言相向,但是背着皇帝时,那阴沉的目光却像是淬了剧毒的刀子一般射向了慕祐显,阴冷无比。
    慕祐显只当没看到,直接从慕祐昌的身旁走过,大步地跟了上去。
    端木珩看了看天色,微微蹙眉,知道今日怕是要耽搁了。他招来了一个小厮飞快地叮嘱了几句,那小厮就匆匆离去,打算赶回京去报个讯,也免得家里着急。
    端木纭和端木绯也紧跟着站了起来。
    端木纭拉着端木绯的小手,轻轻地握了握,又给了她一个安抚的浅笑,用口型说,蓁蓁,别害怕。
    端木绯拉着端木纭的手微微地晃了晃,像是撒娇,像是安抚,与此同时,她仰首对着端木纭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也用口型说,有姐姐在,我什么也不怕!
    妹妹那身心信赖的小模样让端木纭颇为受用,替妹妹稍稍整了整鬓发间的珠花,两姐妹就不紧不慢地也朝着皇帝他们的方向跟了上去。
    前方十几丈外,皇帝忽然又停下了脚步。
    虽然他没有任何动作,但是岑隐已经知情识趣地走到了皇帝的身侧。
    “阿隐……”皇帝眸中闪过一道精光,随口吩咐道,“要是刘启方来了,你就让他过来见我。”
    “是,老爷。”岑隐含笑应下,躬身行礼后,就退下了。
    慕祐昌不由双目微瞠,死死地盯着岑隐,拇指的指甲深深地抠着掌心,想说话,却不敢说;想追上去,却又怕引来皇帝的疑窦,只能无声地对着岑隐投以哀求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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