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早呢。”端木绯不由看了看天色,这天还亮堂着呢。
三个字引来两位公主“谴责”的眼神,涵星开口问道:“绯表妹,你不会是要直接穿这一身参加晚上的牡丹宴吧?”
端木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玫红色的襦裙,点了点头。
两位公主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舞阳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绯妹妹,这可不行,本宫和涵星给你挑衣裳去……还有这头发也得重新梳一个。”
舞阳和涵星完无视了端木绯,兴致勃勃地说起要给端木绯梳什么头、配什么首饰,接下来的事,端木绯完没有任何主导权,莫名地,她和姐姐就搬去了舞阳的凤阳阁住;莫名地,她和姐姐就被舞阳和涵星从头到尾地打扮了一番。
等她们四人部梳妆好,从凤阳阁出发去清涟堂赴宴时,夕阳几乎完落下,天色一片昏暗。
不过清涟堂里却是亮如白昼,一盏盏八角宫灯缀满厅堂的角角落落,屋子里一片人头攒动,鬓影衣香。
那些精心打扮过的夫人姑娘们还是如往常一样,谈笑风生地聊着衣裳首饰,聊着谁家又添了孩子,谁又纳了妾,谁正在相看云云的。
没有一个人提起付家和端木纭的事,更没有人提起岑隐,就仿佛午后在雅颐台的那些事根本就不曾发生过,众人三三两两地说着话,其乐融融。
舞阳和涵星一到,厅堂里的那些女客就纷纷上来行礼,一波波接着一波,场面十分热闹。
端木绯自得其乐地与君凌汐、涵星她们说笑玩闹着,忽然,厅堂的正门口传来一阵略微刺耳的语笑喧阗声。
众人不禁侧目,下意识地循声望了一眼。
只见五六位夫人以及一众仆妇簇拥着换了一身银红色牡丹锦鲤刻丝褙子的柳蓉走进清涟堂,魏姑娘默默地跟在柳蓉身后,落后了一步,低眉顺眼。
不少夫人皆是微微蹙眉,嘲讽,不屑,惊讶,不悦……皆而有之。
皇帝的牡丹宴却让一个侍妾来参加,魏家的门风可见一斑。
柳蓉自然能感受到那些夫人透着不以为然的目光,却是毫不在意,自顾自地与身侧的人说说笑笑。
人各有志,有的人不屑与柳蓉往来,也自有人想要巴结柳蓉,毕竟魏永信京营总督的位置摆在那里,只要有利益,就会有交集。
待到酉时过半,就有几名宫女把男客从隔壁的厅堂里引了过来,一一入席,跟着,就听內侍一声报:
“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皇后和端木贵妃在众宾客的恭迎中来了,众人纷纷行礼。
“免礼,大家都坐下吧。”皇后在凤座上气定神闲地说道,一派雍容华贵。
众人再次行礼谢过了皇后,然后四周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有的人忙着落座,有的人则暗自在下方交换着眼神,眼看着牡丹宴就要开始,可是皇帝和皇贵妃并没有出现。
那么,还开席吗?!
众人正揣测着,皇后已经下令开席,一阵优美的乐声随之响起,一个个着一色绣牡丹衣裙的宫女捧着一道道精美的菜肴如彩蝶般翩然入殿,却化解不了殿内那种古怪的气氛……
酒过三巡,皇帝还是没有现身。
皇帝的缺席让这牡丹宴黯然失色,包括皇后在内的众人都有些意兴阑珊,端木绯觉得无趣得紧,吃了些东西后,就借口更衣跑出了清涟堂,打算在外面透透气。
然而,她才出了清涟堂,就看到前方的梧桐树下倚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紫袍少年,正仰首望着夜空中的圆月,十六的月亮浑圆得没有一丝瑕疵。
端木绯脚下的步子霎时一顿,想着还是不打扰人家赏月了,正欲绕道,可是封炎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什么,朝她望了过来,对着她招了招手。
端木绯反射性地露出灿烂讨好的笑容,屁颠屁颠地走了过去,聆听封公子的教诲。
“这个宴会这么无聊,我们去看看飞翩吧。”封炎看着她笑吟吟地提议道,目光中带有一丝热切。他早就看出蓁蓁快坐不住了,干脆就先一步来外面等着她了。
果然,知蓁蓁者,封炎也。
端木绯眸子一亮,难得封炎说的两句话都这么贴合她的心意,第一,这个宴会确实无聊;第二,飞翩当然比这宴会要有趣多了。
端木绯忙不迭直点头,她还记得里面的端木纭,就吩咐碧蝉进去跟端木纭说一声,自己就跟着封炎一路往东北方的马厩去了。
这一路,只听封炎的声音不时响起,说着飞翩和乌夜的趣事,端木绯起初还有些拘谨,只是偶尔“嗯”一声或者问一句“真的吗”云云,但是很快,她就被两匹小马驹的故事勾走了魂,嘴里不时发出轻快的笑声。
封炎目光温柔地看着身旁的端木绯,心里沾沾自喜地想着:这下,他可以和蓁蓁一起单独玩上一会儿了。
想着,封炎的心跳砰砰加快,连耳尖都红了起来。
走了两盏茶功夫后,几排整齐的马厩就出现在前方,隐约可以听到那些马匹的嘶鸣声随风传来,衬得这夜晚愈发寂静。
再走近些,就听到阵阵夜风中还隐约夹杂着男女的交谈声:
“……你不是嫌弃乌夜吃了你的牡丹吗?”少年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听来很是耳熟。
接着,是一个小姑娘清亮不屑的嗓音:“哼,大哥,你别想挑拨我和乌夜,我嫌弃的明明就是你!我们乌夜可乖了!……对不对,小乌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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