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琛是聪明人,自然看得明白端木绯的意思,顿时一张粉面涨得更红了,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这个端木绯……
耶律琛的目光凝滞在端木绯身上,眸底冰冷。
端木绯一直是大公主舞阳的小跟班,唯她之命是从,数月前更曾伙同舞阳一起对自己下药,导致自己“哮症”发作!
“宝音,她们两人胆敢冲撞本宫,还不给本宫掌嘴!”耶律琛咬牙切齿地喝令道,下巴骄傲地扬了扬。她可是堂堂皇贵妃,只屈居于皇后之下,想要教训一个臣女,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四周的空气随着耶律琛的声音骤然发寒,气氛变得凝滞起来。
端木绯和端木绯彼此互看了一眼,眼神有些无奈。
她们当然知道她们不过是不巧地出现在了不适当的地点而已,耶律琛分明就是随便寻了借口迁怒她们。
“是,娘娘,”宝音福身领命,皮笑肉不笑地朝姐妹俩走去,看着端木绯的眼神充满了怨恨与阴毒。
那一日景仁宫中,端木绯在皇帝跟前巧辞诡辩,硬是拒绝给皇贵妃医治,导致那“哮症”足足折腾了皇贵妃四五日才渐渐痊愈。
那一次,皇贵妃可吃了不少苦!这笔账也该算算了。
眼看宝音来者不善,端木纭果断地往前跨了一步,直接挡在了妹妹的前面。
她一眨不眨地与宝音对视,二人的目光碰撞间火花四射,而端木纭的右手已经抓住了悬在腰侧的马鞭,心里不禁庆幸自己今天穿了骑装,又带了马鞭。
她可不会让妹妹吃亏!
端木绯看着端木纭那坚定的侧脸,眼神明亮而柔和。
“姐姐。”端木绯一把抓起了端木纭的手,笑吟吟地对着她摇了摇头,那神色仿佛在说,不必为此费神费心。
跟着,端木绯又敷衍地随口说了一声:“皇贵妃娘娘,臣女就先告退了。”
端木绯既没有行礼,也没有看耶律琛,似乎根本就没有把她当一回事,说话间,她就直接拉着端木纭绕过了前面的凉亭。
“放肆!”耶律琛气得从亭子里站了起来,胸脯起伏剧烈,怒道,“端木绯,本宫有让你走吗?!你竟敢无视本宫,真是不分尊卑!”
端木绯停下了步子,笑眯眯地看着耶律琛道:“皇贵妃娘娘,皇上赏人板子都要有个罪名呢,皇贵妃如此行事,倒是比皇上的架子还大。要是娘娘觉得我们姐妹行事有何不妥的地方,我们一起到皇上跟前论个清楚明白就是。”
她幽幽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提醒道:“还是说,皇贵妃娘娘觉得自己‘见不得人’,所以现在想要杀人灭口呢?”
“……”耶律琛俏脸微白,无论她之前在这里见了什么人,还是她刚才抱怨皇帝的那些话当然都不能传到皇帝耳里。
这个大盛皇帝不仅优柔寡断,而且生性多疑。
她好不容易才哄了他同意接她的小弟来大盛,这件事不能再出一点岔子。
耶律琛狠狠地瞪着端木绯,眸底晦暗幽深。
端木绯看也不再看耶律琛一眼,拉着端木纭的手继续往前走去,沿着前方的一条小径进了翠微园。
耶律琛僵立原地,许久没有动弹,一双褐色的眼眸就如同带毒的刀子一般,恨意翻涌。
进了园子的端木绯和端木纭早就把耶律琛抛诸脑后,慢悠悠地在园中闲逛着。
此刻的翠微园,静谧异常,满园的青翠嫣红沐浴于阳光之中,芙蓉、山茶、菊花、木槿竞相吐着幽幽的芳香,让人不饮自醉。
翠微园里除了她们俩,几乎没有别人,就仿佛这片园子只属于她们一般,姐妹倆流连忘返,差点就忘了时间……
等她们掐着点抵达一湖之隔的秋霁园时,大部分的贵女都已经到了,聚集在湖边的空地上,一片衣香鬓影,珠光宝气。那些姑娘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着话,还有不少人如众星拱月般围在二公主倾月身边,好不热闹,而皇贵妃耶律琛还没到。
端木绯随着端木纭一起过去给倾月请了安后,就随意地打量起四周来,她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湖畔的一棵梧桐树下,一道着柳黄色褙子的身影正优雅地坐在一张红漆木长桌旁。
如她所料,楚青语也来了。
端木绯与端木纭说了一声后,就笑眯眯地走了过去,对着楚青语颔首致意:“楚三姑娘,你今天的衣裙可真好看,这料子是今秋最新的蜀锦吧?”
端木绯微微笑着,露出一对可爱的梨涡,白玉般无暇的精致小脸上笑得一派天真烂漫。
端木绯平日里懒得与陌生人寒暄,却不代表她不会,只要她愿意时,她总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什么话题她都能聊上几句。
更别说,楚青语早就想要和端木绯搞好关系,没想到今天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偿所愿了。
“端木四姑娘真是好眼光。”楚青语笑了,温声附和道,“这是蜀州凤绡坊新出的料子。”
端木绯笑容更为璀璨,似乎有一分孩子气的得意,又与楚青语聊起了她手里那把团扇上的双面绣……
双方都是有意与对方交好,因此你一言,我一语,就没有冷场的时候。
端木绯一边与楚青语闲聊,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突然,她像是注意到了什么,朝某个方向低唤了一声:“封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