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祖父在呢。”端木绯却是不知愁的样子,天真地笑了,白玉般的小脸上泛着可爱的笑容,“这是皇上赐的婚,祖父肯定不会怠慢的。臣女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意思是反正没她的事,她到处玩玩也不碍事。
皇帝怔了怔,朗声大笑,觉得这丫头童言无忌,说得有理。
端木宪向来都是这般忠心耿耿,哪怕这门婚事任谁都看得出来是自己亏待了端木家,端木宪也没有半点怨言,实乃忠臣!
不过……
皇帝眸光一闪,掸了掸衣袍,又似随意地问了一句:“那么,的祖母呢?”
端木绯歪着螓首一脸可爱地看着皇帝,摊了摊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一副“您都知道了,还要来问我”的样子。
皇帝先是觉得好笑,跟着又忍不住叹息道:“也是委屈们姐妹了。”
端木绯笑得眉眼弯弯,模样更可爱了,心念飞转,很快就把握住了皇帝的心思。信国公府怎么说也是皇帝的舅家,皇帝一向爱面子,在没有明确罪证的前提下,是不会下旨申斥信国公府的。
但是,皇帝十有八九是恼上信国公府了。
“要不您再赏臣女一些笔墨补偿补偿臣女?”端木绯涎着脸说道。
她一句话又把皇帝逗笑了,道:“这丫头倒是勤勉!”
确实该赏赏这丫头……还有她姐姐。皇帝心里琢磨着,晚些他就让皇后出面赏了这两个丫头,让世人看到自己的态度,而且,也不能让安平觉得自己在这婚事上故意折腾他们母子,哎,安平这火爆脾气都是被父皇惯坏了……
这么想着,皇帝心里也有了决定,又随口问两个丫头:“涵星,和绯表妹这是要去哪儿?”
涵星也没打算瞒着皇帝,笑眯眯地说道:“父皇,儿臣听说二皇兄今日去下定,就想和绯表妹去凑凑热闹。”
听涵星提及二皇子的婚事,皇帝又是眉头一动,若有所思:说来宣国公也不见得愿意把孙女嫁给二皇子,可是宣国公看出自己的为难,也就咽下了那口气,如此体察圣意……哪里像那个信国公!
皇帝不动声色地笑了,抬起右手以食指点了点涵星,随口斥了一句:“这孩子都快十四岁了,还长不大!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跑去看人家的小定礼,羞不羞啊。”脸上倒是不见恼色。
涵星不服气,理直气壮地说道:“二皇兄的小定礼,儿臣去看看,那也是关心皇兄。”
端木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安抚涵星道:“涵星表姐,没事的,反正我马上也要小定礼了,要看热闹,来看我的也是一样的。”唔,正好今天还可以看看别的热闹。
端木绯飞快地朝方才信国公府的马车驰离的方向又瞟了一眼。
涵星一脸感动地看着端木绯,觉得还是绯表妹对自己好啊。
“……”看着这两个丫头,皇帝不由心生一种慨叹,几乎无法直视端木绯那清澈无垢的眼眸了。
这个端木家的小丫头根本就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除了学些琴棋书画,就知道玩和看热闹。
还这么小的丫头,却被自己坑了一辈子……
端木绯没注意皇帝复杂的眼神,转头笑眯眯地对涵星眨了眨眼,提议道:“涵星表姐,干脆我们去皇觉寺吧,我听说远空大师前几日云游回来了,我一直想找他讨五色碧桃呢。”
涵星还没说话,就听皇帝笑道:“小丫头,那个五色碧桃可是远空的宝贝……不过,”皇帝说着上下打量着端木绯,“没准这丫头能从远空那里讨到五色碧桃。”
皇帝越说越觉得有趣,心念一动,拍板道:“朕也随们去皇觉寺瞧瞧。”
看皇帝一副打算去瞧热闹的样子,涵星心里暗道:父皇还要说她贪玩,他自己还不是差不多了!
这时,一个內侍把给涵星和端木绯准备的一辆黑漆平头马车驾了过来,皇帝也跟随两个小姑娘上了马车。
随着小內侍“啪”地甩下马鞭,马车从宫门口一路朝皇觉寺飞驰而去,几个打扮成普通护卫的锦衣卫随行在侧。
四月下旬,京城的天气恰到好处,温暖舒适,路边的树木全都郁郁葱葱,花儿开得缤纷艳丽,街道上的马车、行人来来往往,有拉货的马车,有步行的路人,也有挑着担子谋生的农人、货郎,一派喧嚣嘈杂。
马车里,也同样热闹得很,皇帝与涵星、端木绯一路上嘴巴都没停下,一会儿说风景,一会儿说黄莺和八哥,一会儿说功课,一会儿涵星又暗示皇帝,让他“劝”端木绯多在宫里住几天。
皇帝被这两个丫头片子逗笑了好几回,感觉上午的疲倦与烦躁一扫而空,整个人也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容光焕发。
马车渐渐地缓了下来,车外传来赶车的锦衣卫的声音:“爷,皇觉寺到了。”
皇帝、端木绯和涵星纷纷下了马车,这时,临近正午,皇觉寺没多少香客,寺里显得很是宁静肃穆。
皇帝问了一个小沙弥远空在何处后,就把人给打发了,熟门熟路地领着两个小姑娘一路朝西走去。
涵星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道:“父皇,刚才为什么说绯表妹可以从远空大师那里讨到五色碧桃?”
皇帝朗声笑了,“皇觉寺这片五色碧桃林稀罕得紧,有几年,每逢春天就有人来找远空讨桃树,远空不甚其扰,干脆定了个规矩,谁能从他手上赢一局,他就赠对方三株五色碧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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