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临近新年,端木绮的心情越是不好,明年她就该及笄了……
及笄本是一件喜事,是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可是她却害怕及笄礼的到来。
按照当初的赐婚圣旨,等她及笄后,她与杨家的亲事也该提上日常了。
可是,她根本就不想嫁入杨家这种破落户。
端木绮感觉心口像是压了一座小山似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放下手里的茶盅,浑身释放出一种阴郁的气息。
“呵呵……”
两个六七岁的男孩嘻嘻哈哈地在端木绮身旁跑过,其中一个一不小心撞了端木绮身前的桌子一下。
“咯嗒!”
茶盅在桌上撞了一下,茶盅中里的茶汤洒出了一滩。
两个男孩立刻停了下来,端木瑾不好意思地对端木绮作揖道:“二姐姐,都是我的不是……”
这个年龄的男孩本就是狗嫌猫厌的年纪,顽皮得很,不过自十月初,端木瑾和端木瑞搬到外院和端木珩一起住后,白天有教书先生盯着,晚上有端木珩管着,两兄弟被教得懂事了不少,也就是今晚是除夕夜,玩得有些忘乎所以了。
男孩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端木绮暴躁地打断了,斥道:“你们两个,都这么大人了,还这么浮躁!奔奔跳跳,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端木绮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般。
引得厅堂里静了一静,其他人也都齐刷刷地看向了端木绮,这时,端木宪正好负手从东偏厅里走了出来,也看到了这一幕,不悦地微微蹙眉。
这大过年的,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都快及笄的姑娘,还这么不懂分寸。
端木绮也看到了端木宪,身子一僵,噤了声。
端木宪终究没有多说什么,拂袖而去。
外面的烟花爆竹声噼里啪啦地响着,屋子里静了几息后,又喧哗了起来,没有人去理会端木绮,几个男孩子又开开心心地跑去放鞭炮了。
“啊——”端木绯掩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端木纭自然看到了,拉起妹妹的小手道:“蓁蓁,你明早要进宫朝贺,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端木绯乖巧地应了一声,披上厚厚的斗篷后,挽着端木纭的胳膊回去了,留下端木珩照看下面几个弟弟妹妹。
姐妹俩说说笑笑地回了湛清院,一路上不时可以看到那些正在看烟花的下人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姐妹俩走到堂屋后,就把院子里的几个丫鬟都打发了,难得除夕,让她们自个儿玩去。
当堂屋里只有姐妹俩时,端木纭忽然拉起了端木绯的右手,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大红色绣花荷包,笑眯眯地说道:“蓁蓁,压岁钱。”
再过一会儿,她的蓁蓁就又大一岁了。
“谢谢姐姐。”端木绯紧紧地捏着荷包,欢欢喜喜地收下了。
端木纭温柔地看着妹妹可爱的小脸,揉了揉妹妹柔软的发顶,乌黑的眼眸中流光四溢。
“蓁蓁,记得把压岁钱放在枕头底下……早点歇息吧。”端木纭又叮嘱了一句。
端木绯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慢悠悠地朝內室走去,哈欠不断,外面的爆竹声还在此起彼伏地回响着,热火朝天。
按照往年的经验,这烟花爆竹声不过午夜是不会停止的。
端木绯正要自己打帘进屋,谁想,她的手指还没碰到锦帘,帘子却忽然从里面被挑开了一角。
“呱呱!”
一只小八哥拍着翅膀,惊慌失措地从內室中飞了出来。
外面恰好传来一阵烟花炸开声:“砰——啪!”
小八哥的翅膀在半空中慌乱地拍动着,掉下了两片黑羽,一副受惊的样子。
小八哥一向怕爆竹,端木绯早已见怪不怪了。
不只是小八哥,宣国公府的白猫雪玉也是怕爆竹声,每逢大年三十,就会躲得不见影。
端木绯一边想着,一边打帘进了内室。
里面没有点烛火,一片漆黑,端木绯对这里的布局再熟悉不过,闭着眼走也不会撞上东西。
这时,又是一朵璀璨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如一朵巨大的菊花般,照得屋子里亮上一亮。
端木绯下意识地往窗外望了一眼,呆住了。
窗边正坐着一个着青莲色衣袍的少年,烟火那流光溢彩的光芒照在他身上,像是给他披上了一件五彩的天衣。
端木绯木然地在原地停了一瞬,睡意无,手里姐姐给的荷包差点没脱手。
她真是傻了,小八哥再怕烟花,那也抵不上封炎的威力啊。
她在心里默默地给小八哥掬了一把同情泪。
“蓁蓁!”封炎一看到端木绯,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对着她招了招手,“快来看看……”
“封公子,火铳做好了?!”
端木绯借着烟火的光辉看到了放在方几上的一把火枪,兴奋地打断了封炎。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兴致勃勃地去抓那个沉甸甸的火铳,将它捧了起来。
经过一年多的反复改良,他们至少做过七八个版本的火铳,此刻端木绯手上的这个火铳无论从外观、重量以及使用方法,都与最初的那个大不一样了,端木绯也能勉强抱起这个火铳了。
封炎正抓着袖中荷包的右手停住了,他本来想让蓁蓁先看看他给她准备的压岁钱……算了,蓁蓁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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