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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建铭许诺与他共享这片大盛江山,文功武治,这武治就交给他了……
    当初的承诺还历历在目,然而,物是人非。
    耿海看着与他不过相距三尺的皇帝,徐徐地问道:“皇上,还记不记得当初您与臣亲口说过:‘大盛兵权,永远是耿家的。’”
    一句话就像是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了皇帝的脸上。
    皇帝的脸色难看极了。
    这句话确实是他亲口所说,皇帝当然也记得,更记得他当日是在什么样的场合下许下这个承诺。
    耿海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指责自己兔死狗烹吗?!
    他选择在这个时机当众说这番话,群臣听了又会做出什么样的揣测?!
    皇帝的心不断地往下坠落,咬紧了牙,对耿海失望到了极点。
    这时,岑隐阴柔的嗓音再次在皇帝的耳边响起:“国公爷错了。”
    春风徐徐而来,阳光灿烂依旧,可是四周的众人却感觉寒秋提前来临般,凉飕飕的。
    本来也猜到了今日皇觉寺的法事,皇帝的心情怕是好不起来,众人只求今日能平平顺顺地过去,事情发展到此刻这个地步,不少人都心生了一种“猜到了开头,却猜不到结局”的慨叹。
    皇觉寺之行最终竟变成了皇帝、岑隐和耿海的又一场权利之争,甚至于这一天恐怕会在史书上留下浓重的一笔了。
    岑隐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四周那种诡异的气氛,气定神闲地接着道:“我大盛的兵权当然是皇上一人的,怎么能说是耿家的呢!”
    “国公爷,把皇家置于何地?!”
    “岑隐,分明就是……”这阉人,“在搬弄是非!”耿海用一种阴毒而憎恨的眼神一霎不霎地盯着岑隐。
    是啊,若不是岑隐搬弄是非,便是自己和皇帝有些龃龉,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岑隐看着耿海,微微笑着,没有回避他的视线,“国公爷,本座是有一说一而已。是非对错,皇上自有评断。”
    是的,一切还是要看皇帝。耿海再次看向了皇帝。与岑隐这阉人费再多口舌也不过是意气之争,说到底还是要看皇帝到底怎么想。
    皇帝被耿海的目光看得有点心虚,拳头松了握,握了松,衡量着利弊。
    他好不容易才抓到了耿海的错处,错过这次机会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皇帝的眼神变了好几变,终于还是义正言辞地说道:“走水的事是禁军失职,朕要给百官、给皇觉寺、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耿海,自己领罚吧!”
    耿海的心彻底凉了,也彻底死心了。
    是啊。他早该认清了现实,认清了皇帝。
    耿海笑了,双目中带着空洞与冷漠,对着皇帝咬牙抱拳道:“臣领旨!”
    三个字落下后,气氛更为诡异,周遭的声音与温度似乎都被吸走了般,静得出奇,也冷得出奇。
    耿海从怀中掏出了一道赤金令牌,手一甩,“啪”的一声丢在了青石板地面上。
    赤金雕花令牌在地上微微地弹跳了一下,静静地躺在了那里,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吸引了周围不少复杂的目光。
    耿海看也没看那道令牌一眼,仿佛他丢掉的就是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
    耿海随意地对着皇帝拱了拱手,丢下了一句话:“皇上,那臣就告退了。”
    说完后,耿海让人抬上耿听莲的担架,又招呼了耿安晧,头也不回地走了。
    皇帝也没看耿海他们,他半垂眼帘,目光正盯着那块被耿海扔在地上的令牌,脸色阴鸷,越发后悔自己这些年太过纵容耿海了,以致他竟然敢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
    两人背道而驰,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耿海出了院子,彼此都没有再看对方一眼。
    耿海拐过弯后,停下了脚步。他还是没有回头,抬眼看着蓝天,看向前方皇宫的方向。
    十六年前的九月初九发生的事,此刻回想起来,还记忆犹新,兵器交接,尸横遍野,血腥的一幕幕彷如昨日般。
    政权的交迭难免伴有鲜血,过去如此,现在也还是如此……
    皇帝既然不仁不义,就别怪他了!
    如今的大盛王朝已经不值得他效忠了……就像是岑隐说的那样,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父亲……”耿安晧见耿海停下了,低低地唤了一声。
    耿海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往前走去,这一次,再也没停留,他的背影是那么决绝。
    一墙之内,皇帝还伫立原地,一动不动。
    岑隐使了个手势,他身后的内侍立刻就把地上的那块赤金令牌捡了起来,仔细地擦拭后,才呈给了岑隐。
    岑隐捏着那道令牌走到皇帝身旁,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附耳道:“皇上,可要派人盯着?”
    “……”皇帝被岑隐这一提醒,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耿海当年背叛了皇兄的事,目光落在岑隐手上的令牌上。
    虽说现在耿海交出了调动禁军的权力,但是五军都督府还有统领天下兵马的大权,而且耿家掌兵权由来已久,从禁军到各卫所中的将领多是耿家一手扶持起来的人,盘根错节,根深蒂固。
    要是耿海打算谋反,振臂一呼,皇帝心里还真是没把握有多少人会响应耿家……那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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