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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安晧给耿海行礼后,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封炎带着一群纨绔子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跑去五军都督府捣乱。”
    耿安晧说着皱了皱眉,心中想着难道是因为自己上次带人去公主府的事,封炎记恨在心,现在看国公府势弱,才伺机报复?
    耿海已经见过了邬兴东,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大致说了女学的事,然后道“安晧,这点小事你不必在意。现在这样,正和了我们的心意。”
    这段时日,京城越乱越好,他们才能浑水摸鱼,他们暗地里的动作才不会发现,那么他们的胜算才会更大!封炎行事这般肆意鲁莽,倒是对他们更有利。
    封炎年轻气盛,只要再稍加挑拨,接下来肯定还会持续找五军都督府的麻烦。五城兵马司又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一旦闹起来,京城只会更乱。
    这个时机正好!
    耿海眯了眯眼,整个人就像是一张拉满的弓弦,随时就会放箭而出。
    “哗哗……”
    一阵风自窗外拂来,吹得庭院里枝叶摇曳,吹得方几上的那本《龙韬》一页页地翻起,发出细微的翻页声,彷如那扑火的飞蛾在灯罩上不住地拍翅。
    耿海的目光落在了那本不住翻动的《龙韬》上,静了片刻后,才道“安晧,为父今晚就出京,接下来,京中的事就靠你了。”他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一副家里就托付给他的样子。
    随着这句话的响起,屋子里的空气一凝。
    耿安晧俊朗的脸庞上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那双乌黑的眼眸变得更亮,透着一种急切的灼热。
    他当然知道父亲此行是为了什么,心跳砰砰加快了两拍。
    耿安晧饮了两口茶水,定了定神后,才道“父亲,要不要把娘和仪哥儿送走……以防万一。”他的意思是为耿家保下一条血脉,万一他们事败的话。
    “不用了。”耿海摇了摇头。
    风停止了,被翻开的书册也停止翻动,摊开在其中的某一页。
    耿海眼帘半垂,盯着那一页上的某一行字“……兵出逾境,期不十日,不有亡国,必有破军杀将。”
    十日。
    是啊,一切的成败就在短短十日。
    不是敌亡,便是己方被敌军彻底击溃,将死兵亡。
    耿海的眼神愈发深邃了,接着道“我要离开京城已经很招眼了,东厂跟个癞皮狗似的一直紧盯着我们国公府,要是再把你娘和仪哥儿送走,只怕是瞒不过东厂的耳目,要是岑隐借机跑去皇上那儿嚼舌根,只怕会露陷。”
    耿安晧也明白了这个道理,他的表情在听到“岑隐”这两个字时,又阴冷了几分。若非岑隐,他们耿家又何至于被逼到这一步;若非岑隐,他和端木纭之间又怎么会艰难至此!
    只是想想,耿安晧就觉得心痛难当,瞳孔中风起潮涌,翻动着极其强烈复杂的情绪。
    他们耿家也好,他也好,都没有退路了。
    不是皇帝死,就是他们亡。
    耿安晧再抬眼时,眼神已经平静了不少,像是蒙上了一层冰似的,问道“父亲,袁叔叔那边可是已经准备好了?”
    耿海点了点头,“你袁叔叔已经在暗中整兵了……”说着,耿海站起身来,做了个手势,示意耿安晧跟他来。
    耿海带着耿安晧进了书房的内室,内室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偌大的羊皮舆图,图纸上所绘地形繁复如蛛网般。
    这是京畿一带的舆图,也是最详尽的一幅,恐怕连皇帝宫里的那一幅都没有他这幅更细。
    耿海看着前方的这幅舆图,自信地勾了勾唇,抬手将食指点在了舆图上的某个位置上,“我也已经派孟大同把冀北的私兵调来京城了。”
    “还有辽州卫、豫州卫也奉调而来,我会去安定县与两位总兵会和,商议大计。”
    “届时,由我和你袁叔叔先带我们耿家的私兵和神枢营攻城,随后辽州卫、豫州卫的军队会分别从南北两边合力攻打京城……”
    耿海一边说,一边手指在舆图上的各个位置点动着,成竹在胸,仿佛这一些他都已经考虑过了许许多多遍,深思熟虑。
    耿安晧聚精会神地听着,眸子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凌厉。
    “父亲,你放心,我会留在京城策应的。”耿安晧沉声道,“届时我会与邬兴东带金吾卫里应外合,一切求快。”
    他们的兵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他们想要成事,行事就必须快如疾风闪电,在皇帝反应过来以前,就破城逼宫,决不能给皇帝调兵的时间,否则只这五军营的二十万大军调集起来,他们恐怕就没什么胜算了。
    这一点,无论是耿海,还是耿安晧都是心如明镜,所以他们这一次起事务必不能出一点差错,否则就是满盘皆输。
    耿海反复地与儿子推敲起了计划中的种种变数,与攻城时的各种作战计划,事无巨细。
    父子俩关在书房里足足一个多时辰,耿海才离开了卫国公府,带着三四个亲兵乔装悄悄出了京,策马一路朝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耿海一行人快马加鞭,一路马不停蹄地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才在太阳西下时来到了安定县外的一处山谷。
    这处山谷不在京畿一带的舆图上,这里本是一处秘密的军器局,知道的人唯有历代皇帝,一直到崇明帝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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