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绯闻言小脸差点没垮下来,心里真怕大哥又要质问她最近逃课的事。
她蔫蔫地应了一声,对季兰舟道:“季姑娘,这边请。”
两个姑娘一前一后地继续往前走去,季兰舟心里觉得这对堂兄妹真是有趣,感觉端木四姑娘似乎有些怕这位长兄,可是他们兄妹之间又似乎隐约透着一种亲昵……秋闱那日,端木四姑娘之所以会出现在贡院附近,应该就是为了给长兄送考吧。
想着,季兰舟忍不住回头朝端木珩的方向望了一眼,不想正好对上了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端木珩也回头看了过来,似乎是在看……
“嘎嘎!”
树上的小八哥又惊叫了起来,在两人之间的梧桐树上惊飞而起,闷头朝湛清院的方向飞去,逗得季兰舟唇角又是一勾,目光下意识地追着小家伙,眸子晶亮。
她继续往前走去,跟随端木绯进了湛清院。
端木绯先吩咐丫鬟去把端木纭那条新的樱草色罗裙找了出来,然后就带着季兰舟去了碧纱橱换裙子。
端木绯自己则坐在东次间的窗边,吹吹风,喝喝茶,屋子里宁静祥和,只有碧纱橱的方向隐约传来穿衣的窸窣声。
须臾,换好了衣裳的季兰舟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换上了那条新裙子。
这条裙子说是端木纭的,其实端木纭去年根本就来不及穿,她的身高长得太快了,一不小心裙子就偏短了,端木绯就说,可以以后留着她穿。
“季姑娘,这条裙子您穿正好,长度恰恰好。”绿萝在一旁笑着赞了一句,说话的同时,她忍不住往端木绯的方向飞快地瞥了一眼,说句实话,她觉得以四姑娘现在的身量来看,远比大姑娘十二三岁时要矮了一截,这条裙子留着估计四姑娘也是穿不上了。
端木绯没注意绿萝那复杂的眼神,她看着季兰舟,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条裙子果然很适合季兰舟,上面绣的一对黄莺姿态活泼生动,一个停在枝头,一个展翅盘旋,比起季兰舟原来那条水绿色的裙子,一下子多了几分少女特有的清新与明媚。
唔,自己的眼光就是好。端木绯颇为满意地笑了,想了想,总觉得又缺了什么,就吩咐绿萝去取了一朵樱草色的芙蓉绢花,往季兰舟的鬓角一戴,这才觉得十全十美了。
两个姑娘又从湛清院返回了前面的真趣堂,她们俩离开也不过是一炷香功夫,厅堂里的气氛更僵硬了。
周围服侍的丫鬟全都默不作声,低眉顺眼,主位上的端木纭气定神闲地品茗,仿佛王婉如根本就不存在。
下首的王婉如也在饮茶,脸色很不好看,觉得这个端木纭比她的妹妹还要奸诈,明明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就是不接口。
事不过三,王婉如讨了几次没趣后,就再也拉不下脸来,干脆赌气不说话了。
见季兰舟随端木绯回来了,王婉如“啪”地放下了手里的茶盅,瓷器的碰撞声在这寂静的厅堂中尤为响亮刺耳。
“兰舟表姐,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呢!”王婉如笑眯眯地说道,语气却是阴阳怪气的,显然是在对着季兰舟撒气。
端木纭连眼皮都没掀一下,无论这对表姐妹之间有什么恩怨,又怎么相处,这都是别人的家务事。
“如表妹,”季兰舟在王婉如咄咄逼人的视线下缩了缩身子,仿佛一阵风就会吹跑是的,她抿了抿唇,轻声道,“是我走得慢了点,让表妹担心了。”
哼,谁担心了!王婉如心道,却也总算还要脸面,不好意思跑到别人家里让人看了笑话。再说了,今天她是随父亲来的……
就在这时,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匆匆地来了,禀道:“大姑娘,四姑娘,宣武侯要走了。”
既然宣武侯要走了,那么跟他一起来的王婉如和季兰舟自然也要跟着离开。
端木纭放下手里的茶盅,淡淡地说道:“季姑娘,王五姑娘,那我就不送了。”她直接吩咐紫藤替她送客,甚至懒得客套。
王婉如早就也坐不下去了,直接起身,甩袖离去。
季兰舟不好意思地对着姐妹来福了福,露出一个歉然的微笑,也跟了过去。
真趣堂里只剩下了姐妹俩。
端木绯懒得再去端木宪的书房了,反正她和祖父说好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她们姐妹之间一向无话不说,因此端木绯就随口与端木纭说了些季兰舟的事,说着说着,她就忍俊不禁地笑了,“姐姐,刚才都没看到小八的怂样!下次它不听话,就把它寄养到大哥哥那里去。”
端木绯笑得贼兮兮的,有些坏心。
姐妹俩出门时,偶尔会把小八哥寄养到端木珩那里,比如她们偶尔去京郊的庄子小住一两晚,比如上回七夕前夜她们去了舞阳那里小住。端木珩可比姐妹俩要严厉多了,管教起鸟来就跟管教弟妹似的,心如铁石,小八哥如今在府里哪里都敢去,就是不敢飞去晨风斋。
端木绯和端木纭手拉手回湛清院去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端木绯早就把端木珩让她得空去晨风斋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回了湛清院后,姐妹俩各忙各的事,端木绯又去了后院的小屋子。
最近的大半个月,她每天都要在那里呆上一两个时辰,为的就是调配染料,古书上虽然写了配方,但是有些地方剂量写得不太精确,过去的半个多月中,她为了调整剂量,至少调配了五六十种配方,可是结果总是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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