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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端木纭说起各中内情,本来打算退下的杨师傅也驻足,好奇地倾听着。
    端木纭还在接着说道:“云澜坊太过招眼,因此从一开始我就留了一手,云澜坊是在城郊的一家染坊染的色,之后再送去另一家作坊进行固色。每一种颜色的固色方子也是不同的,除非柳映霜能把所有的人都收买了,否则也不过是得了其中一二。”
    “其实染制云澜缎之所以耗时久,也是因为固色,这固色的方子中有一味要从西北购买,产量稀少。”
    柳映霜急功近利,只当有了染布的方子就万事大吉,却不知道这样染出来的料子容易褪色,落水、日晒以及料子放久了,都会使得料子褪色。
    “阿纭,你这招还真是绝了!”舞阳听得瞠目结舌,看了看佩戴在自己腰侧的云澜缎荷包,惊叹不已。原来这小小的料子中也藏着这么多的门道。
    端木纭笑了,“我也就是想到了小时候我爹教我的,‘以正合,以奇胜’。”
    这句话中的“奇”字指的不是奇招,而是奇兵,就是手里要捏一张牌,留到关键时刻再打出去,方能以奇制胜。
    当海澜坊开业后,端木纭干脆就以逸待劳。
    反正她什么也不用做,柳映霜也会自作自受,血本无归!
    她想踩着自己当垫脚石,可没那么容易。
    既然染芳斋没事了,舞阳也放下心来,享受地喝起茶来。
    端木纭说着也去捧茶,茶送到唇畔时,又放下,对着杨师傅吩咐道:“杨师傅,你去给安千户他们也备些茶水。”今天为了妹妹的嫁妆,真是辛苦他们了。
    杨师傅这才反应了过来,连连应是,与铺子里的伙计连忙给门外的安千户又是搬椅子又是递茶水。
    安千户也不敢推辞,受宠若惊地坐下了,接过茶时,神情十分慎重,近乎是带着几分战战兢兢的感觉,引得给他端茶的伙计多看了他一眼,心道:她觉得该发抖的人是她才对!
    安千户浅啜了一口茶后,精气神一下子上来了。
    督主虽然不在京城里,也容不得旁人对四姑娘的产业这么放肆!督主不在,还有他们这些属下在呢!
    安千户再次抬眼朝斜对面的海澜坊,门口早就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东厂番子丢出来的那些家具,摔得四分五裂。
    铺子外,柳映霜早就站得远远地,不敢再靠近;
    铺子里,那些来理论的客人们也吓到了,他们只是想来找掌柜的赔钱,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他们只是普通商户百姓,可不想惹上东厂。
    那些客人们一个个都缩在铺子里的角落里,东厂没说可以走,他们也不敢走。
    柳映霜已经快气疯了,不敢直接对上东厂那些疯子,就只好把怒意发泄到京卫大营的几人身上。
    “你们真是没用!”
    “我姑父养着你们这群吃闲饭的,简直就是浪费口粮。”
    “哼,我是不敢指望你们了,你,给我去把牛副统领找来!”
    柳映霜指着某人的鼻子颐指气使地下令道。
    附近围观的那些路人也都暗暗地往后退了两步,觉得这位潘家五少夫人委实是蛮横霸道。
    那几个京卫大营的士兵面面相觑,却是没人应声。
    那可是东厂啊,就算是他们去找牛副统领,恐怕牛副统领也不敢正面对上东厂!那么,就算是把人请来,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柳映霜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几人无视,只觉得心中更怒。
    她狠狠地跺了跺脚,情绪更加激动,“胆小鬼,都是胆小鬼!不就是东厂吗?有什么了不起……”
    柳映霜气得理智全无,大言不惭地又喊又骂,完全没注意到潘家的马车从另一个方向驶来,她的这番叫嚣也传入了潘家人的耳朵。
    马车里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挑开了窗帘一角,朝着柳映霜的方向望去,吓得脸色发白。
    潘夫人保养得到的手指死死地捏着手里的紫檀木佛珠,心跳砰砰地回响在耳边,胆战心惊。
    她本来就觉得柳映霜这么公然和端木家的铺子对着干不太妥,太容易得罪人。
    但柳映霜口口声声说她光明正大地敞开大门做生意,既不偷又不抢,东厂也不会管到这种事,潘夫人实在是说不过她。
    这个五儿媳妇有她姑父魏永信撑腰,气焰嚣张,自己这个婆婆本来就压不住她,干脆就撒手不管了。
    没想到方才有下人匆匆地来禀说,五少夫人要去砸端木家的铺子,潘夫人惊住了,这么大的事也容不得她装聋作哑了,她赶紧坐马车匆匆地赶来了衣锦街,打算阻止柳映霜,没想到却看到了这一幕。
    东厂!
    只要想到这些年京里那些被东厂查抄的人家,潘夫人就吓得差点厥过去。这真真是娶妻不贤三代啊!他们潘家怎么就娶了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媳妇!
    潘夫人暗暗叹气,连忙吩咐一个婆子道:“你快让人去通知老爷。”
    “是,夫人。”婆子匆匆而去。
    潘夫人定了定心神,连忙下了马车,在嬷嬷的搀扶下朝着安千户那边走去。
    柳映霜也看到了潘夫人来了,顿时觉得自己有了依靠,脱口喊道:“母亲……”
    然而,潘夫人没理会她,先给安千户赔罪:“这位大人,是老身这儿媳无状,老身替这不孝的儿媳给大人赔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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