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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朝回门,二月二十一日,也就是舒云出嫁后的第三天一早,就携夫婿曾元节回门,但因皇帝身子不适,只在含晖堂外磕了头。
    饶是舒云心里再忐忑,也不能在今天闹事让人看了笑话,只能若无其事地与曾元节一起去了二皇子慕祐昌那里。
    新婚夫妇俩在明瑟阁里陪着慕祐昌、楚青语一起用了午膳,就离开了沧海林。
    无论是舒云还是曾元节,心里都知道某些地方不太妥当,因为他们没能见到皇帝,以致连认亲这个步骤也省了,总让人感觉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然而,木已成舟,舒云也只能压下心底的忐忑……
    沧海林中的其他人对此似是浑然不觉,上上下下都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回程的准备中。
    每个人的心中都在默默地倒计时,四天,三天,两天……
    在万众瞩目中,二月二十五日终于来临了。
    皇帝在一众江南官员与百姓的欢送下起驾,回程的队伍仍是浩浩荡荡,人数不减的前提下,又加了不少马车,带着江南官员富商孝敬皇帝的“心意”。
    回程如去程般走走停停,旱路与水路交替。
    二月二十八日,皇帝抵达江宁府,与群臣一览江宁风光,还参观了江宁织造;
    三月十六日,皇帝到彭城阅视河工,赏上千拉纤河兵一月钱粮;
    三月二十日,皇帝抵达了黄、淮、运三河交界,查看堤坝,巡视桥闸后,渡过黄河;
    四月十一日,皇帝拜谒至圣林,题诗作赋。
    有岑隐在,皇帝仿佛更加自在了,只顾着游山玩水,一路北上又纳回来几个姑娘,至于巡民生观兵演等事务,全数交给了岑隐和三位内阁大臣,就连京城那里送来的奏折也都交给了岑隐来批阅。
    皇帝在一众官员的陪同下去了至圣林,封炎今天没有随驾,一早就悄悄下了船,策马去往汶阳城西,一直来到一条空旷的小巷子里。
    他翻身下马,由着奔霄自己去玩,自己则走到一栋连匾额都没有的宅子前,抬手敲响了大门。
    “笃笃、笃笃笃”
    敲门声以某种节奏响起,在这空无在这空无一人的巷子里尤为清晰响亮。
    朱漆大门“吱”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长随打扮、身形劲瘦的中年男子飞快地看了封炎一眼,就请他进去了。
    “公子,请。”
    关门之前,那长随朝门外的巷子里来回看了看,才放心地关上了门。
    巷子外静悄悄的,只有一匹矫健的黑马径自朝着巷尾的几棵大树跑去,“得得”,轻微的马蹄声回响着。
    宅子里比巷子里还要安静,仿佛一座无人的空宅,走在前面引路的随从也不说话,领着封炎穿过一片青石板庭院,拐过一个弯,又走过一小片翠竹林,沿着一条鹅卵石小道往前走,就看到了一个飞檐翘角的八角凉亭静立在池塘边。
    长随停下了脚步,只伸手做请状。
    封炎闲庭信步地朝凉亭的方向走了过去,步履不疾不徐,神情惬意。
    此时不过是巳时,日头渐高,阳光正暖,周围的丁香花正开得如火如荼,一穗穗淡紫色的小花如水晶似紫玉,星星点点地点缀在枝头。
    风一吹,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
    凉亭中有两人,一人坐,一人站,皆是四十来岁。
    二人似乎听到了脚步声,转头朝封炎的方向望了过来。
    那站立的男子看来四十出头,中等身量,一袭藏蓝袍子掩不住他的将军肚,鬓发间掺杂着几缕银丝,乍一看,就像一个养尊处优的乡绅,再一观,就会发现他的一双眼眸精光四射。
    蓝袍男子目光锐利地直视着封炎,与此同时,原本坐着的男子也站了起来,只见他青衫纶巾,一派儒雅斯文。
    封炎还是一派似笑非笑的样子,仿佛完全不在意蓝袍男子那灼热锐利的视线,径直走到了凉亭前。
    凉亭中着青衫的儒雅男子率先对着封炎拱手道:“公子。”
    “华总兵,”封炎在亭子外停下了脚步,随意地拱了拱手,先是对着青衫男子,然后是对着蓝袍男子,“董大人。”
    这两位正是青州总兵华景平和皖州卫都指挥使董庆达。
    背手而立的董庆达还在上下打量着封炎,十七岁的少年身形挺拔如一丛青葱翠竹,一身玄色万蝠流云暗纹直裰,镶以暗银色绣花滚边,腰束镶翠玉绣云纹腰带,鸦羽似的乌发松松地束起,形容间就透着那么一股子随意率性的味道。
    金色的阳光柔和地洒在少年的脸上、身上,衬得他那双凤眸愈发漆黑明亮。
    凉亭挡住了上方的阳光,董庆达立于亭子的阴影中,脸上的五官显得有些模糊暗沉,瞳深如夜。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封炎,此刻却有一种仿佛今天才认识他的感觉。
    董庆达没有出声,封炎也不在意,径自在凉亭里撩袍坐下了,伸手做请状,“华总兵、董大人请坐。”
    寥寥数语就透出一种反客为主的味道。
    华景平应声坐下了,而董庆达的双腿却牢牢地钉在了原地,一双眼睛黑得深不可测,开门见山地问道:“封炎,那封遗诏是你‘弄’出来的?”
    封炎也不强求对方,挑了挑眉,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边说道:“遗诏是真的。”
    “你……有何证明?”董庆达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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