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拨动棋子时,棋盒里发出清脆的棋子碰撞声。
“我听说魏永信那个小妾还在牡丹楼里呢。”游君集一边用茶盖慢慢地拂去茶汤上的浮叶,一边似笑非笑道。
“……”端木宪嘴角抽了抽,表情一言难尽。
素闻魏永信对他那个宠妾爱之若命,还真是传言不虚啊!
游君集浅啜了口热茶后,接着道:“皇上今天心情很不好,恐怕接下来几天没准又要休朝了……”
反正这棋也没法接着下了,端木绯干脆就把棋盘上的棋子都收了起来,然后起身道:“祖父,游大人,您二位慢慢谈,我就不打扰了。”
她身子轻盈地福了福,就告退了。
游君集依依不舍地看着端木绯,心里很想把她叫住也跟自己下一盘棋,可是偏偏还有正事要跟端木宪谈,只能眷恋地地看小姑娘走了,琢磨着干脆明后天抽空再来这里下棋。
端木宪的外书房里当然也放着冰盆,端木绯一出门,就感到一阵热烘烘的气流扑面而来。
这要是平时,端木绯怕是已经躲回屋子去了,可是今天不一样。
今天她和端木纭约好了要去祥云巷那边,一盏茶后,姐妹俩就骑马从东侧角门而出。
涵星和李廷攸的婚事已经定下了,李太夫人婆媳虽然还没定下归期,但随时都会回闽州去,所以这些天两家人常来常往。
烈日高悬,此刻街道上往来行人不多,飞翩乐坏了,一边跑,一边发出咴咴的叫声。
姐妹来驰过几条街,再又拐过一条街后,后方忽然传来了“呱呱”的乌鸦叫。
等等。
端木绯下意思地拉了拉马绳,这声音听着似乎有些耳熟,端木纭也稍稍缓下了马速。
“呱呱!”
很快,一道黑影在她们头上展翅飞过,距离她们的头顶也不过是两三尺的距离。
飞翩最是好胜,不服输地踏着蹄子,“得得”作响,那样子仿佛在说,它一定可以追上的!
端木绯安抚地摸了摸飞翩的脖子,笑眯眯地说道:“放心吧。它很快就会回来了。”
“呱呱!”
似乎在验证端木绯的话一般,那只方才飞到前面去的黑鸟很快就调转方向,朝姐妹俩的方向飞来。
“真真!”
小八哥欢乐地在姐妹俩的上方打着转儿,一会儿叫“呱呱”,一会儿叫“美美”,把它会的词语又叫了一个遍。
就算端木绯不抬头,也能确认这只蠢鸟就是自家的小八哥。
自打上月小八飞去岑隐那里后,已经近一个月没回来了,端木绯几乎都要“忘了”家里还养着一只鸟了。
“小八,你这个坏东西。”
端木绯轻声嘀咕了一句,把左臂伸了出去。
小八哥“呱呱”地叫得更大声了,收起翅膀,稳稳地停在了端木绯的胳膊上。
端木纭看着小八哥也勾唇笑了,脑海中浮现一个名字。
岑隐。
既然小八哥在这里,那岑隐……
端木纭回过头,朝方才小八哥飞来的方向望去。
后方的马蹄声渐渐清晰,可见五六丈外,一个着宝蓝锦袍的青年策马而来,鸦羽似的黑发随风飞舞,浑身自有一股耀眼的光华。
迎上她璀璨的柳叶眼,岑隐缓下了马速,一直策马到与端木纭并肩的位置,勾唇一笑,审神采精华。
“岑公子。”端木纭也笑了,笑容明艳,比那夏日的骄阳还要璀璨。
端木绯也过来给岑隐见礼,笑盈盈地拱了拱手。
“你们俩可是要去祥云巷?”
岑隐看了看前面,随口问了一句。
岑隐能猜出来也不奇怪,再过两条街,就是祥云巷了。
“是啊。”端木纭笑着应了,“等过了夏天最热的时候,外祖母和二舅母想来就要回闽州了。我和妹妹想趁着两位长辈还在,多去尽些孝心。”
“呱呱!”
小八哥不甘寂寞地在一旁叫了两声,似在附和般。
端木绯抬手在蠢鸟的头顶摸了摸,樱唇微翘,眉眼弯弯。
这只蠢鸟一回来,一下子就热闹了不少呢!
“端木大姑娘,四姑娘,我送送你们吧。”岑隐含笑道。
三人继续沿着街道策马前行,三人以端木纭为中心并行。
只是,速度放慢了不少。
“岑公子,”端木纭本来也有事想找岑隐,这一次在路上巧遇,干脆就把这事说了,“我的马场里最近又有三匹新生的小马驹,都是有匈奴马血脉的良驹。”
“岑公子,等小马驹半岁时,我让你给你送去可好?”
看着端木纭那殷切的眸子,岑隐脑子一片空白,脱口就应了:“好。”
端木纭闻言,笑得更欢了,又道:“岑公子,你别嫌小马驹太小,这马驹还是要自己亲手养大得好,才亲人。你看飞翩!”
飞翩似乎知道自己被夸奖了,“咴咴”地嘶鸣了几声,声音极为愉悦。
“呱呱!”
小八哥激动地叫了起来,一下子就把飞翩的声音压了过去。
这只聒噪的蠢鸟。端木绯伸指在它额头轻弹了一下。
“坏坏!”
蠢鸟怒了,从端木绯的肩头跳到了飞翩的两个耳朵之间,跳了跳,愤怒地谴责着端木绯。
端木纭有些汗颜地看了小八哥一眼,“岑公子,小八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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