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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训离简洁明了地把事情的因果都交代了一遍,说完,还生怕端木绯害怕,又和颜悦色地安抚道:“四姑娘,没事的,鄙人就是随便封封,给皇上交个差。”
    “……”端木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程训离只能呵呵笑,心道:这岑督主都已经亲自进宫了,端木四姑娘又怎么会有事呢?!
    岑督主的妹妹当然是他们锦衣卫的小祖宗,这要是被吓着了,就不好了。
    安平把玩着手里的夜光杯,冷冷地说道:“皇上先封府,接下来就该抄家了吧?”
    她只是一个眼神扫视过去,就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凌厉,令看者不寒而栗。
    不过,程训离那可不是普通人,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仍旧不动如山。
    “殿下言重了。”程训离对着安平客气地一笑,说着一些冠名堂皇的客套话,“皇上一定会秉公处理,还殿下和端木四姑娘一个公道的。”
    当程训离看向端木绯时,方脸上又笑得亲切了几分,就差掏心掏肺了。
    没人请程训离坐下,程训离也不以为意,讨好地对着端木绯又道:“四姑娘,您要不要接着听戏?”
    他话音还未落下,后方的花厅外忽然传来一声冰冷的呵斥:“你要去哪里?”
    花厅里登时又静了一静。
    只见子月站在花厅的门口,被一个黑膛脸的锦衣卫粗鲁地用刀鞘拦住了去路。
    程训离皱了皱眉,子月从容地说道:“我去让人再备些点心茶水。”
    “余四。”程训离语含警告地喊道。
    那个黑膛脸的锦衣卫赶忙收起刀鞘退开了,让子月出去。
    “余四,小声点,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子!”
    程训离犹不解气,斥了一句。
    他心里觉得他手下这帮五大三粗的小子们也太没眼力劲了,这要是吓到了四姑娘怎么办?!
    再说了,他方才才刚跟四姑娘说了,这公主府只是“随便封封”,余四这小子不是打他的脸吗?
    哎,等他这次回去,非要好好敲打敲打这帮小子才行,没瞧见人家东厂的人干起事来有多漂亮吗!
    程训离心里是唉声叹气,觉得哪天非得找安千户取取经才好。
    尽管端木绯在公主府里好吃好喝地待着,但是安平长公主府确确实实地让锦衣卫给封了,这一百个锦衣卫出动,声势浩大,又怎么瞒得过其他人的耳目。
    整个京城一片哗然,各种猜测在京中各府传得沸沸扬扬。
    毕竟皇帝这么多年对安平的心结,那么多老臣新臣都是看在眼里的,众人皆是暗暗揣测着是不是皇帝终于要对安平动手了。
    京中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公主府和皇宫上。
    此时,御书房里,皇帝是气急败坏,“砰啪”的砸东西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傍晚的天空愈发阴沉了,整个皇宫似乎都笼罩在一层阴霾中,御书房外的内侍皆是噤若寒蝉,谁都知道龙颜震怒。
    皇帝气得谁都不见,只留了岑隐在御书房里说话。
    “亏朕对他这么好,如此信赖,他竟然这么回报朕!”
    “难怪古语说,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连这种阴毒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皇帝负手在光鉴如镜的金砖地面上来回走动着,步履急躁,声音透着一种万年寒冰般的冷冽。
    外面的天空已经呈现灰蓝色,御书房里点着几盏八角宫灯,清凉的晚风透过半敞的窗户吹了进来,风钻进灯罩里,吹得烛火随风摇曳,周围时明时暗。
    身穿大红色麒麟袍的岑隐就站在一边,那时明时暗的烛光在他俊美的脸上投下了诡异的阴影,红艳的薄唇似笑非笑地微微翘起。
    “皇上息怒。”岑隐淡淡地安抚了一句,不紧不慢地说道,“臣以为这件事关系重大,还需彻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阴柔的声音不重,在这空荡荡的御书房里却尤为清晰。
    皇帝在窗口停下了脚步,望着窗外的夜空,那灰暗的夜空中已经能看到一轮淡淡的银月。
    “从京城到北境数千里之远,出了京城后,这一路上能动手的机会多着呢!”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端木家那小丫头请的镖师再尽心,也防不住魏永信这个有心人!”
    “魏永信如此胆大包天,连北境的粮草都敢下泻药……朕实在是寝食难安啊!”
    皇帝仰首盯着那轮黯淡的银月,眯了眯眼,眸色黑浓而阴鸷,酝酿着一场剧烈的风暴。
    想到今日发生的一切,皇帝的心口就是一阵剧烈的起伏,脖颈间浮现根根青筋。
    今天下午,他就得了来自北境的八百里加急,说是端木绯送到北境去的粮草里被人下了番泻叶,彼时皇帝的第一直觉是安平所为,震怒之下,即刻令锦衣卫封了安平长公主府。
    之后,他犹觉不解气,正想宣端木宪来质询一番,魏永信的弹劾奏折就到了。
    当皇帝拿到折子时,忽然心念一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实在是太巧了。
    魏永信为了这区区十万两银的粮草,已经上蹿下跳了一个月了,屡屡弹劾端木宪,甚至为此还不惜把岑隐也拖下水,简直就是深思熟虑、步步筹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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