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默默叹气,应了:“好,我陪你们一起去。”
三人说走就走,飞翩似乎是知道他们要出去玩了,率先飞驰而出,霜纨紧跟其后,李廷攸摇摇头,跟在了最后面殿后。
在京城的街道上,飞翩尚有几分节制,等跑出了西城门,它就彻底放开蹄子,尽情地撒欢奔跑,一骑绝尘。
涵星的骑术远比端木绯高明得多,身子微微伏低,与霜纨仿佛合为了一体,也只比飞翩落后了大半个马身而已。
三人也不当自己在赶路,就像是出来遛遛马,透透气,这一路玩得开心极了,连时间也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官道上的人就多了起来,人马车等等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徐徐的微风中,隐约可以听到有人在说“马市”、“热闹”、“良马”之类的词,显然大部分人都是为了去那个马市。
马市到了!
表姐妹俩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眼睛都是亮如宝石,放缓了马速。
骑了一路的马,两个小姑娘还是神采焕发。
也不需要再问路,三人就顺着人流的方向来到了马市。
这马市就在坊间镇东郊外的一片荒地上,端木绯听端木纭前几日闲暇间提起过,这个马市是从前朝就开始的,中间因为战乱停过几年,但算来也有百多年的历史了。
马市的入口处插着一块木牌,简单明了地写着两个大字:“马市”。
这是一个民间私开的马市,因此有些简陋,却异常的热闹。
平地上搭着一个又一个大帐子,每隔几丈,就扎着一圈圈围着马群的木围栏,连绵一片,似乎蔓延到了天际。
马市里头早已经是人山人海,人还在越来越多,摩肩接踵地不断从入口涌进马市,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也不知道是人多还是马多,人声马声交错着响起,热闹非凡。
空气里的弥漫着一种混杂着马粪味、马汗味、人汗味的古怪味道。
李廷攸对于这种味道再熟悉不过,早就习惯了,端木绯与涵星也是浑不在意。
她们的注意力已经被前方的马市完全吸引了,探头探脑地四下张望打量着。
这还是涵星和端木绯第一次逛马市,看什么都觉得稀罕极了。
涵星拉着端木绯的手兴致勃勃地往最热闹的一个马圈那边钻,嘴里提醒道:“绯表妹,你可得牵着本……我的手别放开了,这里人多,三教九流,龙蛇混杂,我们可千万别走散了。”
跟在两人身后的李廷攸唇角微翘,尽责地充当两人的“护卫”。
前方的那个马圈外至少围了二三十人,一个个对着围栏中的马匹指指点点,涵星一路说着“借过”,总算是勉强挤到了最前面。
围栏中围着至少百来匹骏马,甩着长长的马尾,或是在吃草,或是在摇头晃脑地发出嘶鸣声,或是在彼此嬉戏,又或是被马主拉出围栏给客人细观……
表姐妹俩只是来看热闹而已,稍稍看了一会儿,就朝着下一个马圈去了。
涵星挽着端木绯的胳膊一边走,一边随口闲聊:“绯表妹,你觉得前面那匹红马怎么样?”
“隆颡蚨日,蹄如累麴。”端木绯摸着下巴似模似样地答道。
“那匹白马如何?”
“鼻两孔间,水火欲分明……”
涵星听着端木绯说得那些拗口至极的词,脑子都快成一团浆糊了,“绯表妹,你也懂相马?”
“学过一点。”端木绯笑眯眯地扬了扬小下巴,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
李廷攸在后面听着,无语地抽了抽眉头,“你是读了些《马经》纸上谈兵的吧?”
端木绯被李廷攸一语揭穿,呵呵地摸了摸鼻子。
飞翩似乎听懂端木绯被嘲笑了,“咴咴”地泛着上唇,尾巴欢快地在身后甩来甩去。
涵星难得看到端木绯吃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神采飞扬,心道:幸好她把攸表哥也叫来了!
三人走着说着,顺着人流不疾不徐地往前行去,一路都是走马观花,如蜻蜓点水般,每个马圈都停留不久。
突然,前方传来一片喧哗声,一个男子正扯着嗓门高喊着:
“瞧一瞧,看一看啊,我这里还剩最后一匹小马驹了,瞧,这匹母马那可是百里,不,万里挑一的千里良马,各位伯乐赶紧过来看一看啊!”
“最后一匹马驹便宜卖了!”
涵星来劲了,又拉着端木绯风风火火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小跑过去,嘴里喊着:“绯表妹,攸表哥,我们过去看看!”
喊叫的那个中年马商看来四十来岁,红膛脸,人中和下巴留着浓密的虬髯胡,他身边的马圈空荡荡的,只剩下两匹马,一匹白色的母马与一匹白色的小马驹。
那匹小马驹十分瘦弱,浑身洁白,只有眉心有一簇火焰纹的黑毛,它应该出生不久,大大的眼睛湿漉漉的,头小小的,脖颈和四肢细长,体型娇小如鹿一般。
涵星一眨不眨地看着这匹小马驹,想起了飞翩和乌夜刚出生时的样子,心底一片柔软。小家伙看着怪可爱,也怪可怜的。
旁边一个身形微胖的灰衣老者对着中年马商发出质疑:“老板,你这匹马驹也太瘦弱了吧?我看着这匹马驹恐怕出生没几天吧,买回去能养得活吗?”
那中年马商还是笑呵呵的,搓着手道:“哎呀,这还不简单,您把这匹母马也买回去不就得了?你瞧,这匹母马的品相多好!貌相俊伟,体态矫健,性情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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