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举荐的上直卫指挥同知杨柘出身将门,战功赫赫,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皇后微抬下巴,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口吻说道。
皇后的话音落下后,养心殿内就静了下来。
一息,两息,三息……
其他人几乎都不敢呼吸了,一个个都暗暗地瞟着岑隐的脸色,见他红艳似火的薄唇微微翘了起来,反而觉得心里发毛。
“承恩公举荐的?”岑隐淡淡地反问道,挑了挑剑眉,似是随口一问,又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那本座倒要去问问承恩公。”
岑隐气定神闲地负手朝养心殿大门口的方向走去,唇角的笑意更浓了。
这一幕看得在场其他人心里更没底了,尤其是刚才说过话的安亲王和廖御史,心里都怕岑隐会不会对他们有所“误解”。
岑隐一出去,其他人也都呼啦啦地跟了过去。
“国公爷,你怎么在这里跪着?”岑隐似笑非笑地看着跪在檐下的承恩公,居高临下地说道,“莫非是在‘跪谏’?”
背光下,他绝美的脸庞在屋檐的阴影中显得有些模糊,那双狭长的眼眸越发深邃幽暗,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承恩公被岑隐这一眼看得烧心,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恨恨地咬牙,脸上却是做出大义凛然的样子,拔高嗓门怒道:
“岑隐,你别太嚣张了!这大盛的江山姓慕,不姓岑。”
“这里还有这么多朝廷的文武重臣,还有这么多宗室亲王在,皇上就在殿内,朝廷可不是你岑隐一个人可以只手遮天的!”
“自皇上重病后,你党同伐异,唯亲是举,把大盛的江山社稷弄得乌烟瘴气!”
承恩公越说越激动,岑隐没说话,周围的其他人也就没说话,这养心殿前只剩下承恩公一个人的声音。
承恩公见岑隐默然,以为他被自己逼得无话可说,神色间越发慷慨激昂,眼睛通红,头脑发热。
承恩公跪在地上抬手指着岑隐,声声怒斥:“岑隐,要是你还是这么不顾大盛江山社稷,本公……本公就一头撞死在这养心殿前!!”
最后一个“前”字落下后,周围静了一息。
冷凝的气氛中忽然传来一声轻笑,轻得几不可闻。
这一声笑听在端木宪、游君集等人耳中那是浑身汗毛都倒竖了起来,默默垂眸。
“好。”岑隐淡淡地说道。
成了!承恩公心中一喜,激动得差点没从地上站起身来。
他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几个大臣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
“承恩公,你若是想撞,就撞吧。”岑隐掸了掸衣袍,轻描淡写地说道,“若是能血溅三尺,撞死在这里,本座就考虑一下你的提议。”
说话的同时,岑隐一直都在微微笑着,那样子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你……”承恩公的双眸几乎瞠到极致,再也忍不下去了,他想要从地上站起,可是跪了太久,膝头发麻,才稍稍离地半寸,膝盖又跌了回去。
养心殿内的皇后当然也听到了这番话,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岑隐,你太放肆了!”
皇后大步走了过来,不满地喝斥道,额角的青筋微微抽动着。
放肆,实在是太放肆了!
这个岑隐……他眼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皇后?!
岑隐气定神闲地负手而立,朝皇后的方向望去,轻轻地叹了口气,“后宫不得干政……来人,还不把皇后娘娘‘请’回去。”
岑隐故意在“请”字上微微地加重音量,脸上的笑容更深,容光比繁花更盛,周围的其他人却是无人敢直视他的面庞。
端木宪等一众大臣默默地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他们根本就不存在似的,也巴不得岑隐和皇后把他们都给忘了。
安亲王等人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下后,还是没敢说话。
“……”皇后先惊后怒,想对岑隐说你敢,可是话到嘴边时,又被她咽了回去。
别人是不敢,可是岑隐却敢。
皇后不禁想到了上次她让大太监和金嬷嬷去蕙兰苑传懿旨,结果不止懿旨被截下,连金嬷嬷也被送去了浣衣局。
岑隐连懿旨都敢肆意截下,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仿佛在验证皇后心里的想法般,三四个青衣内侍立刻就作揖应声:“是,督主。”
那几个內侍笑呵呵地朝皇后这边走了过去,其中一人对着皇后伸手做请状,“皇后娘娘,请!”
“你们……”
皇后身旁的大宫女兰卉上前一步,想要呵斥,才说了两个字,却被一旁另一个矮胖的內侍抬手拦下了。
“兰卉姑娘。”那矮胖的內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兰卉,毫不掩饰神色间的威胁。
他们不好对皇后动粗,不过皇后身边的人可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像金嬷嬷那样被送去浣衣局那还是轻的,要是随便给个罪名,拖下去打板子那要是打死了,也是活该。
兰卉怕了,缩了缩身子,低声对着皇后唤了一声:“娘娘……”好汉不吃眼前亏。
皇后雍容的脸庞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
现下就这么离开,她觉得颜面丢尽,可是……
那矮胖的内侍笑呵呵地又朝兰卉逼近了一步,兰卉吓得花容失色,求救地看向了皇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