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兄,你果然晒黑了!”涵星忽然想起她上次帮着母妃给长兄挑的那些衣裳,沾沾自喜地笑了,觉得自己果然有先见之明。
端木贵妃听着只觉得心疼,慕佑显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抬手比了比自己的右臂道:“涵星,为兄可不止是变黑了,还变壮了,现在可以拉开两石弓了。”
“对了,为兄在南境时偶然得了一把不错的轻弓……”
涵星听着,眼睛登时就亮了,“大皇兄,是给我的吗?弓呢?”
端木贵妃无奈地插嘴道:“涵星,你有的是时间看你的弓,你大皇兄才刚到……显哥儿,你快吃几块点心,先垫垫胃吧!”
涵星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乖巧地捧起一碟点心往慕佑显那边送,“大皇兄,你最喜欢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
端木绯含笑道:“显表哥,你在南境两年多,可还吃得惯?我听说那里的菜式又甜又辣。”
看着端木绯,慕佑显难免就联想到了端木纭那张明艳的脸庞,眸底泛起些许涟漪,又很快归于平静。
他若无其事地说道:“南境的菜式也不全是又甜又辣的,也有些口味轻淡的,得空了,本宫做东,咱们在京中找间南境菜的酒楼吃饭。”
端木绯还没应声,涵星已经迫不及待地直点头,连声说“好”,笑呵呵地说道:“到时候,再叫上外祖父和纭表姐他们。”
听涵星提起端木宪,端木绯想起一件事来,道:“显表哥,你今天回京,本来祖父也想去迎你,但又怕‘兴师动众’。”
端木宪之前当朝反对四皇子出京迎大皇子回京,就是不想给任何人借题发挥的机会,那么,他自己也就不得不避嫌,因此今日他才让端木绯过来一趟钟粹宫,也是替他传个话。
战场的磨砺让慕佑显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不知人情世故、朝政民生的大皇子,他略略一想,便颔首道:“本宫明白。本宫在南境也没立下什么功劳,何须兴师动众。”
他在南境这两年多比起在京城自然是苦,可是他心里明白,相较于真正厮杀于前方的将士,他在南境的那点所为,根本就不值一提。
慕佑显喝了半盅茶后,就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对着端木贵妃作揖道:“母妃,儿臣先去养心殿看看父皇。”
他行了礼,正要退下,却被端木贵妃犹豫地唤住了:“等等。”
“母妃……”慕佑显疑惑地看着端木贵妃。
端木贵妃想了想,委婉地提点道:“显哥儿,自打你父皇病后,皇后娘娘在承恩公府的怂恿下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成天想着‘争权夺利’。你若是遇上皇后娘娘,说话行事最好小心点。”
朝中的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端木贵妃现在也只能先大致地提点儿子一句。
慕佑显怔了怔,若有所思地抿了抿薄唇。
方才他回宫时,见过礼部尚书于秉忠,对方让他直接来钟粹宫,而不是去凤鸾宫,当时他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多问,想着晚些问问母妃也是一样的,此刻听母妃这么一说,他隐约感觉到这两者之间也许有些联系。
端木贵妃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道:“显哥儿,你去吧。”
“是,母妃。”慕佑显再次行礼,然后对着涵星和端木绯微微一笑,就离开了。
涵星噘了噘小嘴,也只能放慕佑显走了。
涵星的性子一向开朗,没一会儿,又精神了,娇声娇气地和端木贵妃撒起娇来。
走出正殿的慕佑显听到后面传来母亲和妹妹的说笑声,忍不住回头朝正殿望了一眼,心落了下来。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有一种他已经回到家的安稳感与真实感。
慕佑显只停留了不到三息,就继续往前走去,不疾不徐地朝着养心殿的方向去了。
皇宫还是那个皇宫。
走了一会儿,之前在钟粹宫那种疏朗的感觉就被一种沉甸甸的压抑感所取代,这个地方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穿过一道游廊,慕佑显就在前方的一道抄手游廊中看到了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十五岁的少年身穿一件杏黄色皇子蟒袍,身姿挺拔地静立在一根圆柱旁,抬首遥望着远方,似乎在赏景,又似乎在沉思。
抄手游廊旁的杏叶已经被秋风染成了金黄色,风一吹,一片片扇形的杏叶打着转儿落下,其中一片杏叶恰好落在了少年的肩头。
少年抬手轻轻地掸去了那片杏叶。
虽然两年半不见,但是慕佑显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四皇弟。”慕佑显一边朝对方走近,一边唤道。
“大皇兄。”慕佑易闻声朝慕佑显看去,揖了揖手,“小弟听闻大皇兄回京,本想着待会儿再登门拜会,与大皇兄叙旧,没想到在此巧遇。”
虽然对方说是巧遇,可是慕佑显看得出来四皇子是故意在这里候着他的。
慕佑显若无其事地说道:“四皇弟,为兄真要去养心殿看看父皇,四皇弟可要一起?”
“原来大皇兄也是要去探望父皇,巧了。”慕佑易含笑道。
兄弟俩一边说,一边继续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慕佑易低低地叹了口气,“父皇病了快两个月了,一直昏迷不醒,太医院想尽了办法,也束手无策……小弟虽有心,却也无力,除了每日去养心殿探望父皇,什么忙也帮不上。这两个月来小弟心神不宁,除了父皇的病,是做什么都没心思,连学业都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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