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端木宪为首的几个阁老很快就进了养心殿,与岑隐以及其他人先见了礼。
岑隐对礼亲王道:“王爷,你与端木大人他们说说吧。”
礼亲王只觉得头皮发麻,脸差点没垮下来,不知道第几次地后悔自己怎么就跟着承恩公进宫来了呢。
礼亲王定了定神,简明扼要地把承恩公请了江南神医王正仁来给皇帝看病的事说了。
端木宪、游君集以及其他几个阁老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一方面他们觉得给皇帝看看也无妨,另一方面觉得承恩公、安亲王几个真是作死。
就算他们找到了神医要给皇帝治病,也该事先去请示一下岑隐,再带人进宫啊,不然岑隐能痛快吗?!
岑隐一旦不痛快,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自己吗?!
游君集不动声色地朝满头冷汗、脸色发白的承恩公看了一眼。
“端木大人,游大人,于大人……你们觉得如何?”岑隐放下手里的青花瓷茶盅,淡声问道,那张绝美的脸庞上云淡风轻,看不出喜怒。
端木宪可不会傻得与岑隐作对,笑呵呵地说道:“岑督主,宫里自有太医,这来历不明的大夫怎么能随便给皇上看病。”
站在承恩公后方的王正仁听着头皮又是一麻,头垂得更低了。
其他几个尚书以及那些宗室亲王纷纷应是。
大皇子慕祐显皱了皱眉,想要说话,端木宪注意到外孙的神色,轻轻地干咳了一声,对着他使了个眼色。
“……”慕祐显便闭上了嘴,沉默了。
岑隐一直没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没一丝变化,气定神闲,似笑非笑。
众人都捉摸不定他的心意,气氛随着他的沉默越来越凝重,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承恩公打量着周围那些个王爷,心里暗骂:墙头草!
可是,想着方才的那十戒鞭,他又不敢再开口,生怕再次被定个养心殿内喧哗之罪。
承恩公伸长脖子朝殿外张望着,心里暗道:这人怎么还不来!
就在他望眼欲穿之时,他终于看到一道戴双凤翊龙冠、着翟衣的身影带着一众宫女內侍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走来。
人走算来了!承恩公心下狂喜,朝四皇子慕祐易瞥了一眼,就算四皇子不帮他去叫皇后又怎么样!这宫里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如何能瞒住皇后的耳目!皇后果然来了!
不止是承恩公,殿内的其他人也都看到了皇后的身影,神情更为微妙。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皇后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养心殿。
几位皇子、亲王以及阁臣纷纷起身,给皇后行了礼:“参见皇后娘娘。”
然而,皇后也顾不上理会他们了,大步流星地冲到了岑隐跟前,厉声责问道:“岑隐,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凭什么拦着不让人给皇上看病!”
话出口后,皇后骤然想起上次自己被岑隐以“后宫不得干政”为由赶走,抢着又道:“岑隐,这可是皇家的家事,不是国事,本宫是皇上的发妻,有权做主。”
“既然太医无用,治不好皇上,难道还不许另请名医不成!这位王神医是本宫请承恩公找来的。这都是为了皇上的龙体安康!”
无论说到哪里去,她都在理。
除非岑隐是打算造反了……
皇后目光沉沉地与几步外的岑隐四目对视,整个人仿佛一张拉满的弓弦。
其他人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幕,皆是噤声,目光都望着皇后和岑隐。
殿内又静了下来,直到岑隐浅啜一口热茶后,放下了茶盅,轻描淡写地说道:“那就去吧。”
众人本以为皇后与岑隐之间怕是有一场唇枪舌剑或者不欢而散,没想到岑隐居然答应了。
众人全都惊呆了,差点没掐了自己一把,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岑隐竟然这么好说话?!
既然岑隐不在意让这位王神医给皇帝看病,方才又为何要对承恩公动手,难道只是单纯地为了“杀鸡儆猴”?
皇后同样以为岑隐会托辞为难,心底也是又惊又疑,反而心口一紧,生怕对方有什么圈套。
皇后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眸子里明明暗暗,忍不住问道:“岑隐,你想怎么样?”
岑隐勾唇笑了,那张完美的脸庞仿佛一朵绽放的妖花,他没有回答,只是问:“皇后娘娘还要不要进去?”
“……”皇后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身子绷得更紧了,心绪纷乱,衡量着利害。
她心里既怕这是岑隐的圈套,又怕要是错过这个机会,下一回要是岑隐再拦,他们又该怎么办?!
现在好歹还有这些阁老和宗室亲王在,岑隐总要顾忌一二。
只是转瞬,皇后心里已是心思百转,咬咬牙,下了决心道:“王神医,劳烦你了。”
她也只能期望这个江南神医真的名副其实,只要能把皇帝救醒,就能把岑隐彻底打压下去。
王正仁诚惶诚恐,连忙作揖应道:“是,皇后娘娘。”他的额角布满了冷汗,感觉像是有一把看不到的铡刀悬在他上方似的,颈后汗毛倒竖。
皇后、承恩公带着王正仁进了皇帝的寝宫,三位皇子也跟了过去,至于其他人都是心里没底,一个个都朝岑隐望去,不知道该不该跟进去。
小蝎看了看岑隐,立刻知道他的心意,笑眯眯地对着众人做请状,“几位王爷,大人,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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