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这些姑娘家都是出身名门,娇生惯养,何曾亲眼看过横死的尸体,一个个都移开了目光,不敢去看江宁妃的尸体,有的诚惶诚恐,有的惊疑不定,有的眉宇紧锁,有的拭目以待,也有的愤愤不平,比如涵星。
“胡说八道!”涵星气得小脸通红,大步流星地走到了端木绯身侧,对着跪在地上的那几个嬷嬷和宫女,“绯表妹才不会推人呢!是不是你们自己没照顾好宁妃,想要推卸责任!”
她的表妹,她还不了解吗?!
论起耍嘴皮子,绯表妹也许还行,这要是动起手来,以她迟钝的身手,没被别人推下湖就是运气好了!
不止是涵星来了,大皇子慕祐显也一起过来了,他方才从养心殿出来后就去找涵星了,后来听闻这里出事,兄妹俩便匆匆地赶了过来。
看着江宁妃和这跪了一地的嬷嬷宫女们,慕祐显眸光微闪,似在思忖着什么。
许嬷嬷昂着头看着涵星,坚持道:“四公主殿下,奴婢知道您与端木四姑娘一向亲如姐妹,但也不能空口白牙地污蔑奴婢啊!可怜宁妃娘娘死得如此冤枉!”
许嬷嬷说着又以袖口抹起眼泪来,悲悲切切,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涵星还要说话,端木绯已经拉过她的小手,安抚地握了握,对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涵星本来一肚子火,感觉端木绯的指尖在她柔嫩的掌心挠了挠,这才冷静了不少。
火气下去后,涵星来劲了。是了,绯表妹吃什么,都不吃亏,再说了,有自己在,可不会给他们屈打成招的机会!
涵星昂首挺胸地反握住端木绯的手,意思是,有她罩着她呢!
与此同时,又有机灵的內侍给涵星和慕祐显也都搬来了桌椅,上了茶。
端木绯笑呵呵地给涵星递瓜子。
这时,方才拿着画像去办事的内侍步履匆匆地回来了,走到岑隐跟前,禀道:“督主,这画像上的內侍名叫李齐,人已经死了,尸体就在翠微斋的枯井里。”
內侍也没特意压低声音,周围的这些人基本上也都听到了,包括三皇子慕祐景。
慕祐景眯了眯眼,质问道:“岑督主,莫非是你为了包庇端木四姑娘才杀……”话说一半,他又噤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义正言辞地又道,“别的事也就罢了,这关系到本宫的母妃,本宫决不会善罢甘休。”
涵星皱了皱眉,哪里听不懂三皇兄分明就是暗指岑隐为了包庇绯表妹所以才杀人灭口。
慕祐景的拳头在袖中紧紧地握了起来,做好了岑隐会恼羞成怒的准备,毕竟岑隐为人一向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然而,岑隐又一次让他意外了。
岑隐还是没理会慕祐景,只是对着来回禀的那个內侍点了点头,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更看不出他的心思。
“……”
慕祐景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正要再说话,却被慕祐显抢在了前面:“三皇弟,你只凭一些奴婢的三言两语就要把杀人的罪名赖上本宫的表妹,莫非是欺负本宫的表妹无人撑腰吗?!”
慕祐显霍地站起身来,锐利的目光朝慕祐景直射过去,义正言辞。
周围霎时就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中。
那些公子姑娘、內侍宫女的脸色都变得极为微妙,暗暗交换着眼神。
谁敢欺负端木四姑娘没人撑腰啊,没想到连大皇子也这么胡搅蛮缠……果然大皇子与四公主还真不愧是同父同母的兄妹!
“就是就是!”涵星心有戚戚焉地直点头。她和大皇兄的表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慕祐景看看慕祐显,又看看涵星,再看看岑隐,似在隐忍着什么,一副“他说不过他们”的样子。
周围的众人神色更复杂了,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着,大多数人看着端木绯的目光中难免就多了几分怀疑。
谁人不知道端木绯背后有岑隐撑腰,以岑隐的专断独行以及他对端木绯的偏宠,别说是江宁妃,恐怕端木绯就算现在把三皇子给推下湖去,岑隐也能帮着端木绯把事情给抹了去。
而且,先是江宁妃溺水而亡,然后又是给端木绯指路的内侍李齐落井而亡,这时机上未免也太巧了,让人不得不深思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更别说,找到那具尸体的人是岑隐派去的……
岑隐一向护短。
想着,众人的目光都来回在岑隐和端木绯之间扫视着。
慕祐显不是傻瓜,当然也感觉到了周围那种诡异的气氛,皱了皱眉。
他离京数年,不知道端木绯那超然的地位,心里只以为是慕祐景方才的那番言辞起到了以退为进的效果,慕祐景做出势弱的样子,反而把怀疑的目光引向了端木绯。
他这个三皇弟还真是狡猾!
既然这样,那就只剩下一个条路了。
慕祐显眯了眯眼,眼神明亮而锐利。现在也只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事情查个一清二楚,才能堵悠悠众口,不至于让端木绯的名声与闺誉白玉有暇。
“岑督主。”慕祐显转身看向了岑隐,客气地拱了拱手,“人命关天,此案必须彻查,还请岑督主做个见证。”
“……”慕祐景眼角抽了抽,搞不清楚慕祐显是真傻,还是在装模作样。
周围陷入一片诡异的宁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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