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绯笑眯眯地继续道:“岑公子也喜欢姐姐,上次我问他的时候,他点头了!”
“……”李太夫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端木绯。这小丫头早就知道了她姐姐的心意?而且她还……
端木绯李太夫人四目相对,歪了歪小脸,又问,“外祖母是觉得岑公子哪里不好吗?”
李太夫人依旧默然,心头复杂,确实说不出岑隐什么缺点。
岑隐对这两个丫头委实是不错,可是无论再好,他的身份就是最大的缺点,这一个缺点就足以压过其他的优点。
李太夫人来回看着这对姐妹,终究没有把心里的那句话说出来。
屋子里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古怪。
端木绯美滋滋地吃起点心来,似乎全然没觉得自己抛出了怎样的惊人之语。
须臾,李太夫人悠悠地叹了口气,也不再劝了,又道:“纭姐儿,你祖父也知道这件事了……刚刚他问了我。”连李太夫人也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是想提醒端木纭,还是吓唬她。
然而,端木纭的反应完全出乎李太夫人的意料。
她还是微微笑着,神色间不见丝毫慌张,一派坦然自若。
她喜欢岑隐的事,她从没想过瞒着任何人,无论是外祖母,妹妹,亦或是祖父。祖父早晚会知道的。
“……”李太夫人的嘴巴张张合合,这一次,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外祖母,”端木纭挽着李太夫人的胳膊,亲昵地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撒娇道,“我已经十八岁了,不是个孩子了,我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端木纭平日里都是稳重、坚韧、爽利而又明快,一派长姐的做派,很少看到她这副小女儿的娇态,看得李太夫人心头一软,可是胸口还是闷闷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息、两息、三息……
屋子里又静了片刻,李太夫人艰难地问道:“纭姐儿,你……你和岑督主是不是已经说好了?”
岑隐能够权倾朝野,把文武百官都制得服服帖帖,其心计、手段可见一斑,如果岑隐有心,端木纭这样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小姑娘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端木纭咬了咬下唇,如玉的脸颊上泛出淡淡的红晕,带着一分赧然,两分期待,与三分坚定。
“岑公子还躲着我呢,但是……躲不了多久了!”说着,她勾唇笑了,笑容灿烂如朝阳。
这丫头啊!李太夫人又一次哑口无语,心头五味交杂,好一会儿,才稍稍缓了过来。
岑隐他应该是真的喜欢他们家纭姐儿,所以才会躲着她的吧……
李太夫人的眸子里明明暗暗地闪烁不已,心里混乱。
这时,一旁的端木绯吃完了一块点心,插嘴问了一句:“外祖母,您今年过年还回不回闽州?”再不走,怕是来不及赶在年前回到闽州。
“我上个月就给闽州去了信,我和攸哥儿就不回去了。”李太夫人哪里放得下端木纭,早早就决定留在京城过年了。
再说了,明年说不准就要给李廷攸和四公主办婚事,哪怕公主的亲事有礼部和内廷司操持,也总要有个长辈在京城坐镇。
端木纭和端木绯都乐了,姐妹俩笑眯眯的互看了一眼,端木纭迫不及待地说着:“外祖母,等过年的时候,我和蓁蓁去祥云巷那边陪您。”
端木绯频频点头,“姐姐,我们干脆去陪外祖母小住几日吧。”
李太夫人看看端木绯,又看看端木纭,目光落在端木纭唇畔那明媚的笑意上,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太踏实。
就在这时,张嬷嬷进来了,请示两位姑娘要不要摆膳。
本来席宴是摆在朝晖厅的,但是因为端木宪临时又出去了,反正只有女眷,干脆就把席宴转移到了湛清院。
午膳后,李太夫人又在湛清院里与姐妹俩说了一会儿体己话,看着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干脆就提前离开了。
姐妹俩亲自到仪门处送她上了马车,地上已经积起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外面的街道上比之上午冷清了不少。
李太夫人坐在车厢里,神情怔怔,一会儿想着端木纭,一会儿想着去世的女儿,一会儿又想着女儿当年对自己说,她一定要嫁给女婿端木朗的一幕幕……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女儿与大外孙女的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哎!
李太夫人抬手揉了揉后颈,眼眸深邃复杂。
女儿若不是嫁给女婿,也不会留在战乱不断的北境,又何至于夫妻俩英年早逝!
想着过世的女儿,李太夫人就是一阵心痛,只能告诉自己,至少女儿在世时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那么纭姐儿?!
也许,她所以为的幸福,纭姐儿她压根不在意吧。
可是,纭姐儿选的这条路实在太难了……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缓了下来,避到了街道的一边,李太夫人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一手挑开车厢一侧的窗帘往外看去。
宽阔的街道上,其他马车、行人也都纷纷避让到了街道的两边,脸上多是带着几分惶惶。原本嘈杂的街道一下子就安静了不少,那些路人一个个都是噤声不语。
“踏踏踏……”
街道前方,一阵凌乱的马蹄声传来,离这边越来越近。
李太夫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街道上,白雪纷飞,一个身披玄色斗篷的丽色青年策马而来,身后跟着十几个戴尖帽、着褐衣的东厂番子,声势赫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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